陆二夫人却是不觉有异,只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毕竟只有儿子才是女人最大的底气,不管那个女人是公主还是皇后都一样,这种感受还有谁会比她体会得更深吗?因故意思忖了片刻,才吞吞吐吐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长公主,但又怕长公主生气,所以一直忍着,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
福慧长公主的心猛地一跳,知道关键中的关键来了,但方才被气得嗡嗡直响的脑子反倒清明下来,一副急切的样子道:“二嫂知道什么就直说,现下这屋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在,二嫂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陆二夫人一脸难色的迟疑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般说道:“虽说这事儿其实不该由我来说,但事涉长公主的后半辈子,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长公主可知道老夫人何以不接旁人,偏要接了显老爷家的两位姑娘进府来养活?那两位姑娘的确出挑,但族里又不是就真找不出一两个与她们不相上下的人选来了,何以老夫人谁都不接,偏就接了她们?皆因那位萱姑娘,其实不是显老爷的女儿,而是……而是三叔的女儿,乃是当年您怀着五爷时,三叔不敢明着偷腥,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了老夫人屋里最漂亮的丫鬟知画身上,老夫人不忍委屈儿子,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至知画不住火了,老夫人这才当机立断,将知画许给了显老爷,这才有了萱姑娘的……”
话没说完,福慧长公主已红胀着脸怒声道:“二嫂此话当真?那个萱姑娘果真不是陆中显的女儿,而是陆中昱的女儿?怎么这么多年下来,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二嫂又是怎么知道的?该死的陆中昱,竟敢背叛我,看我饶得了你饶不了你!还有老夫人,我为她儿子辛辛苦苦的生儿育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她竟还怕委屈了她儿子,背着我把自己的丫鬟给她儿子享用,就没见过这样的婆婆,我必不会与她善罢甘休!”
陆二夫人忙道:“我是有一次经过花园时,无意听两个老婆子说的,而且听她们的口气,府里好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约莫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没人敢传到您耳朵里罢了。您且先息怒,我告诉您这件事并不是为了白惹您生气,也不是为了让您与三叔和婆婆生分的,若真如此,我岂非就成了那等挑拨离间的小人?我是想着,三叔既有萱姑娘这么一个女儿,没准儿就还有别的儿子呢?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您何妨问问三叔,若是真有,您便出面将人接回来养在自己膝下,岂非您既有儿子了,又让三叔感激你,还不必忍受亲自将丈夫往别的女人床上推的痛苦了?”
福慧长公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道:“听二嫂这么说来,倒的确是个一举三得的好法子,不过到底有没有,我还得先问过驸马才知道。”
说完扬声向外道:“来人,即刻将老国公爷、老夫人、大老爷、大夫人、驸马并二老爷都请过来,就说我有一件事要当着他们的面问驸马!”
这是打算当众兴师问罪了……陆二夫人心中暗暗称愿,嘴上却苦口婆心劝道:“您到底与三叔夫妻十数载,如今又才共同经历了丧子之痛,依我说正是该相互扶持着继续过日子,增进感情之时,您可千万不要与他生气,弄得夫妻之间生分了,不然将来您老了时,可怎么样呢?”
陆二夫人一朝大仇得报,得意忘了形,竟没注意到福慧长公主连正值“病中”,至今“尤不知道”陆文逐死讯的陆老夫人,并自己丈夫一个既不是家主又不是嫡亲兄长,断没有管到弟弟房中事上道理的丈夫都请了来,她只是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而已,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不对在哪里,于是很快将这不对抛到了脑后去。
福慧长公主却冷笑道:“我是公主,身份尊贵,又自有自己的封赏与俸禄,难道他将来还敢拿我怎么样不成?哼,我谅他也不敢,二嫂且不必说了,只管等着待会儿帮我作证即可,我事后必会好生答谢你的!”
说完便负气的将头偏向了床里面去,一副气得狠了,连一个字也不想再与人说了的样子,实则心里也在冷笑,你一个出身卑微的贱人,竟敢一再的谋害我的儿子,我一定会‘好生答谢’你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老国公爷、陆老夫人、陆中冕、陆大夫人并陆中昱陆中景齐齐抵达了长公主府的上房,福慧长公主的奶嬷嬷忙领着人先架了一架六扇的松鹤迎客紫檀木烧玻璃的屏风在福慧长公主的床前后,才出去将众人都请了进来。
陆二夫人先瞧得陆中景随着老国公爷与陆中冕陆中昱兄弟二人走进来,然后是陆老夫人被陆大夫人扶着走进来,她总算清楚的意识到不对了,尤其是当她看到陆老夫人面色红润,精神极好,一点也不像是正病重的人之后。
陆老夫人一点也不像病重之人也就罢了,让陆二夫人意外且惊慌的是,福慧长公主竟在陆老夫人和陆大夫人进来之后,猛地自床上坐了起来,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屏风可以看见,她脸上的哀戚与悲愤也是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高傲与冷漠,哪里还有半分刚死了儿子,生不如死的样子?
陆二夫人心里攸地浮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来,自己怕是已落入贱人的圈套里了!
果然陆老夫人坐定以后,第一句话便是厉声问她:“曲氏,定国公府向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一再的谋害小五,非要置他于死地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