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陆明萱在城外十里坡饱含不舍与担心的送走了凌孟祈。
说来她能亲至城外送别凌孟祈,还得感谢陆中显,凌孟祈临行前特地去向陆中昱此行,陆中昱早经陆明芙之口得知了陆明萱与他做衣裳鞋袜之事,心里少不得有几分酸溜溜的。
但再酸溜溜也架不住凌孟祈一直以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还说自己“已好长时间没见过萱妹妹了,此行凶险万分,很希望临行前能见萱妹妹一面,求显叔成全”云云,——对着陆明萱和陆中显装可怜扮委屈凌孟祈从来都是毫无压力的,其实也是因为他心里知道他们对他好心疼他,这种待遇除了他们父女以外,旁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都别想享受到!
陆中显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他由自己出面于他出发之日,亲去国公府接了陆明萱和陆明芙出府的要求,所以才会有了是日陆明萱在十里坡送别凌孟祈那一出。
若是让陆中显知道凌孟祈见女儿的次数比自己还要多得多,而且每次见面的时间都不短,其间还少不了揩油占便宜,只怕生吃了凌孟祈的心都有了!
送走凌孟祈以后,陆中显此番接姐妹二人回来的借口是安哥儿想姐姐们了,所以少不得二人还得回家里去晃晃,安哥儿已经两周岁了,瞧着越发像个大孩子了,定哥儿也长大了好些,兄弟两个一个‘姐姐姐姐’的叫得人心里直发软,另一个则“咿咿呀呀”的说着不住,只不过没人知道他说的什么,家里也因此日日热闹得不得了。
陆明萱受到感染,自送走凌孟祈后便一直低落的心情也因此而好了不少,只是晚间夜深人静时,想起凌孟祈昨日的此时此刻还在自己面前,还拿帕子包了核桃在手,徒手给自己捏核桃,待核桃外壳碎了以后,又拿木箸给自己将里面的核桃仁挑出来放在小碟子里,然后便满脸宠溺与满足的看着自己吃……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难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凌孟祈现下到了哪里,好是不好?
她在想着凌孟祈,凌孟祈也正在客栈的房间里想着他,虽说白日里骑马疾行了三百里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一点也没有睡意,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不知道萱妹妹现下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哭?
念头闪过,不由又想到了昨夜陆明萱给自己银票的情形,她给了他足足八千两的银票,还全是十两二十两五十两这样的中小面额,说是他出门在外,身边的人一定要笼络好了才成,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跟他的人就算素日不甚服他,想来也断没有跟银子过不去的道理,到时候自然就会全力襄助他了。
事实上时至今日,凌孟祈缺什么也不会缺银子了,难得的却是陆明萱的这份心,她的家底他约莫还是知道的,除了积芳阁,便没有别的进项了,纵素日有陆中显补贴和陆老夫人赏赐,在国公府这样人多口杂的地方过日子,她明面上的身份还只是国公府的旁支姑娘,又岂有不花银子的?而陆老夫人的赏赐多是首饰衣料,名贵倒是名贵了,不到万不得已,却断没有当了这些东西换银子的道理,所以这八千两银子,想来应当是她现在能拿出的所有活钱了。
但她却全部给了他,还不容他不拒绝,说他有是他的,她给的却是自己的心意,半点拒绝的余地都不给他……一想到当时她明明满眼的担忧,数度都红了眼圈,却仍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再想到她这会子指不定在被窝里背着人哭,凌孟祈的心便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痛,暗自下定决心,此番自己要一定尽快要差事办好,平平安安回去,以后也尽可能再不让她为自己担忧才是!
凌孟祈离开后不几日便是端午节,陆明萱一开始虽不习惯且更担忧,但时间是冲淡一切的良药,过了几日后,她也就渐渐适应了凌孟祈不在的日子,当然,仍是会忍不住担心就是了。
端午节当日,国公府不但如往年般在晚间有家宴,依礼出嫁头年的女儿也该于当日带了夫君回娘家归省,乃因五月又称“毒月”,自前朝起便有习俗,端午节当日需喝雄黄酒、插艾草,举行相应的避邪驱毒仪式,其中还有一条,是月严禁杀生,行淫,否则严重伤身损气耗精元,是以自前朝起,便有习俗让出嫁女在是月回娘家住一个月。
此习俗传承到今日,其他都没有太大变化,只出嫁女回娘家住一个月变成了出嫁女只在当日带了夫君回娘家归省,毕竟女儿出嫁以后,就就上侍翁姑下奉夫君,总不能让其扔下翁姑夫婿一个月不管不问不是?
所以这一日,依礼陆明凤也该带了大皇子回国公府归省。
说来这还是陆明凤三朝回门至今,第二次归省,一来出嫁女头一年依礼是不宜多回娘家的,二来老国公爷一早便与陆大夫人说了,如今陆明凤是大皇子妃了,君臣尊卑有别,且树大招风,让陆大夫人使人传话给陆明凤,素日无事时就别回娘家了,陆大夫人便是想女儿了,也多少收敛一些,打发人去瞧陆明凤或是送东西都使得,只无事别亲自登门。
老国公爷的话说得合情合理,饶陆大夫人满心的不痛快,也不敢明着违背公爹的意思,故而除了素日宫里有庆典时能亲自见上女儿一面之外,便只有今年大年初二陆明凤归省时,母女两个说上了体己话儿,可当时陆明凤才新婚不久,气色瞧着十分不错,最近两次陆大夫人进宫时,却见女儿比先时瘦了一些,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