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才说得知府大人同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临州凌家却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这才会连年都等不及过,便收拾了仅剩的细软,雇了两辆马车,举家来了京城投奔凌孟祈。
只是让凌思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凌孟祈会对他们那般不假辞色,尤其是对他这个父亲,更是半点恭敬与孺慕都没有,就别说供养孝顺于他了,他不是向来都怯怯的想靠近自己,哪怕自己多看他一眼,他都能高兴得找不着北的吗,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样,果真是翅膀硬了,就敢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可气愤归气愤,凌思齐却不得不承认,母亲的话说得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得头,若自己的态度再一直这般强硬下去,那个孽子十成十真做得出将他们母子和这一大家子赶出去的事,到时候他们临州已回不去,京城又人生地不熟,还无财无钱无依无靠,岂非只能流落街头了?
见儿子一直沉默不语,凌老太太知道他到底还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去了,暗自舒了一口气,道:“如今我们住是住下了,可住的却是客院,还这么多人挤在一个院子里,显然孟祈和他媳妇儿是真没打算让我们长住的,方才赵氏有句话说得对,我们如今少不得只能想法子将孟祈的心拢回来了,只要我们将他的心拢住了,我们又占了尊长的名分,到时候陆氏再不情愿留下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了。”
凌思齐闻言,又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母亲打算怎么做,我都听母亲的便是。”
凌老太太叹道:“其实我一时间也没什么好法子,只知道你不能再这样对孟祈了,你得对他和善一些,多关心他一些才是,还有赵氏母子,都给我把态度放低一点,哪怕孟祈打了他们的左脸呢,他们也得立刻给我把右脸送上去让他打,说到底孟祈这般不待见我们,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他们母子身上……反正我们所有人都得做小伏低,见了他们夫妻不笑不说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时间一长,不怕不能让他们软化下来。”
“……嗯,就依母亲说的做。”凌思齐闷声应了,心里却满是抑郁与憋屈,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不得不向自己自来视若无物的儿子低头!
凌老太太又叹道:“谁叫我们不能预知未来,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们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呢,不然当年我说什么也要对孟祈好一些……也是他自己有本事,当初我打发他进京来,不过是想让老定国公看在与你父亲昔年的情分上,赏他一碗饭吃,让他饿不死也就是了,谁知道他竟这般出息,不过短短几年,便做到了正四品,还娶了那样一个媳妇儿,我们都得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
“不但吃穿用度得靠他,将来祐儿和承文娶媳妇儿,霜姐儿和霏姐儿许人家,都得靠着他们夫妻,不然以我们家如今的身份身家,连在临州那样的小地方他们兄妹几个要婚娶都难了,何况是在京城?你也别觉得憋屈,向自己的儿子低头总好过向外人低头,只要把前头这段时日熬过去,我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
凌老太太想得很好,长孙既有了出息,自然该能者多劳,让大家的日子都再好起来,不然还叫什么一家人,一家人么,自然就该守望相助,有福同享!
全然忘记了自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从来没拿凌孟祈当过一家人,有福也从没与他共享过,反而让他一个人受了无数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