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翠阁,陆明芙只回自己屋里简单的更衣梳洗了一番,便来了陆明萱的房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有话想与陆明萱说。
陆明萱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她要与自己说什么,她又顾忌什么,索性挥手将众服侍之人都屏退了,才道:“这会子屋里只有我们姐妹两个了,姐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罢?”
陆明芙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低声叹道:“我觉得好累,过去十几年以来从没有过的累……我们先是得罪了二夫人和三姑娘,如今又被大夫人和大姑娘所不喜了,可这才是我们住进国公府的第二日,就算有老夫人一力护着,我们以后的日子只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不进府呢,就在家里也蛮好,至少不必像现在这样,不想笑时也非得笑,不想说的话也非得说,谁的脸色都要看,谁的心情都要顾忌,惟独就是不能顾忌自己的心情……且还可以日日见到爹爹,不必与爹爹明明近在咫尺,却连见上一面都困难,要不,我们带信给爹爹,让爹爹接我们回去罢?国公府再好,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家,以前听人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时,我还不明白,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一席话,说得陆明萱苦笑起来,她何尝不想回去,可陆明芙不知道个中隐情,她重活一世却是知道的,别说她们如今已经进了国公府,陆老夫人绝不会再让她们出去,就算她们还没进来,陆老夫人也一定会让她们进来,带话给陆中显让陆中显接她们回去,岂不是摆明了在给路中显出难题吗?
她只得劝陆明芙:“我们刚进府,大家不了解我们,一时间有些小龃龉也是有的,等相处得久了,大家越发熟悉了,自然渐渐就好了,哪里就至于要带信给爹爹接我们回去了?那岂不是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心意,老夫人对我们这么好,色色都为我们考虑到了,姐姐忍心让她老人家伤心?还有爹爹之所以送我们进来,原是为我们将来能有一个好前程,为此连父女天伦都忍痛割舍了,姐姐忍心辜负爹爹不成?就更不必说我们真回去了,族里的人不会说是我们自己想回去,只会说必是我们哪里不好让国公府上下都容忍不得,所以才撵我们回去的,不然这样大好事,便是傻子也不会推托,难道我们比傻子还不如不成?”
陆明芙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无精打采的叹道:“我如何不知道我们既进来了,便再不能轻易出去,我只是心里憋得慌,白在你面前说说而已……”
陆明萱道:“姐姐的心情我都明白,不过我们也不能因为受到一点小挫折,便全盘否定了国公府的好处,至少我们将要学到的东西,就是在外面一辈子也学不到的,用几年的拘束来换一辈子的好处,我觉得值得,姐姐也不要老是想这些不开心的,多想想开心的,心境自然不一样了。”
就像陆明芙说的那样,她何尝不知道她们既进来了便不能再轻易出去,她只不过是想将心里的憋屈倾泻一下而已,如今既已倾泻了,自然好受不少,便也有心情与陆明萱说笑了:“我以前说你说话老气横秋的你还不承认,如今怎么说?让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你才是姐姐我才是妹妹呢,倒煞有介事的开解起我来,话说你以前没这么会说话,也没这么体贴啊……不但在我面前比先时会说话了,在老夫人和大夫人面前也那般会说话,也就难怪临行前爹爹在我面前夸你如今说话行事都颇有章法,看事情也明白,让我多听你的话,遇事都与你商量呢,我虽是姐姐,在这方面的确不如你……我,我很高兴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妹妹!”
“你确定你只是在这方面不如我?”陆明萱心下感动,陆明芙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无疑是对她自重生以来所做的一切最好的肯定,她不由微红了眼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只能以开玩笑的方式来表达,“可我怎么觉着你不如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说得陆明芙“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推了她一把没好气道:“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如你了,你今儿个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不客气了啊……”一边说,一边已动手挠起陆明萱的胳肢窝来,直笑得陆明萱上气不接下气,自己也笑得没力气了,姐妹二人方消停下来。
歇息了一会儿,陆明芙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哎,你说三姑娘是真病还是假病?”
陆明萱不答反问,“那姐姐怎么看?”
陆明芙道:“这还用说,她自然是装的,不然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在被县主给了个大大的没脸后便病了?显然是自觉没脸出来见人了,所以只能称病,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姐姐心里既有数,还问我做什么?”陆明萱与陆明芙也是一样的想法,陆明雅一看就是个极度自尊的人,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陆明珠教训了,就算陆明珠是县主,她一样受不了,只不知她这一“病”,会“病”到什么时候才好起来?
再说陆老夫人打发了众人后,脸立时沉了下来,向张嬷嬷冷笑道:“果然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竟敢拿皇后娘娘来压我了,她可别忘了什么叫‘出嫁从夫’,不然我决不介意亲自教教她什么叫作规矩体统!”
张嬷嬷自然知道陆老夫人的怒气因何而来,在她看来陆大夫人先前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好,不过也算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