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待陆明雅有所反应,已难得强势的半抱半扶起陆明雅,母女两个很快走出了敞厅去。
余下陆老夫人见她母女两个都离开了,众宾客却仍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或伸长了脖子看着厅外,或与就近的人低声窃窃私语着,摆明了是在看定国公府的笑话儿,虽恨不能生吞了陆明雅,满心任陆明雅名声就此坏下去的冲动,但到底顾念着其他孙女儿的名声,一损俱损,怕大家都被陆明雅连累将来不好说亲,因只能顺着方才陆二夫人临行前的话,笑呵呵的道:“素日家里管得严,小姑娘家家的难得有吃酒的机会,所以才会一沾酒就醉,扰了众位贵客的雅兴,我老婆子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眼见陆老夫人站了起来,陆大夫人忙也笑道:“牙齿与嘴唇再要好,也还有咬到的时候呢,方才不过她们小姐妹吃醉了酒,玩笑了几句而已,管保要不了半日,又要好得一个人似的,还望大家不要放在心上,玩得尽兴一些,便是我们阖府上下最大的荣耀了!”
陆大夫人与陆老夫人一样,彼时也对陆明雅和陆二夫人恨得牙痒痒,只恨不能任陆明雅的名声就此坏下去,将来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算是为陆明雅方才触了宝贝孙子好日子霉头之事出了一口恶气,但陆大夫人一样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惟恐陆明雅名声不好连累了陆明凤,自己的宝贝女儿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有这样一个有着“跋扈嚣张”名声的妹妹难道是很光彩的事儿吗?
说不得只能也跟着站出来,为陆明雅圆场开脱的同时,不忘告诫在场的众宾客,今日之事若谁出去乱说,便是在跟定国公府过不去。
众宾客常年浸淫于内宅大院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儿?当下都笑道:“小孩子们可不就是这样,三日好两日恼的,等将来大一些自然也就好了,指不定还要反过来怀念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呢!看戏看戏,曾老板自年前倒了嗓子,今儿个可是第一次亮相,咱们可别错过了!”
算是将事情就此揭了过去,只不过众宾客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可就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了。
陆明萱看至这里,心里总算舒了一口长气,她虽想给陆明雅几分颜色看,却不想因此触怒陆老夫人和陆大夫人,那样可就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陆明雅还不值得她这么做,——万幸事情的发展还在她可接受的范围之类,既教训了陆明雅,又没有给国公府带来太大不良的影响,至于陆明雅自此事后名声多少也会坏上几分就不干她的事了,原是她咎由自取,与她何干?
念头闪过,陆明萱又不着痕迹看了不远处的陆明珠与贺夫人一眼,就见陆明珠虽仍在笑,那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而且还时不时的觑一眼贺夫人;至于贺夫人,虽脸上的笑看不出任何变化,但眉头却微微蹙起,久久都没有舒展开来,陆明萱就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这便是她埋下的另一个伏笔了,贺夫人自来重规矩,瞧得方才陆明雅嚣张跋扈,半点没有友爱之心之举又岂会喜欢?而陆明珠一心要在贺夫人跟前儿留个好印象,她又素来好面子,方才丢脸的虽是陆明雅,可在陆明珠看来,陆明雅丢的更是定国公府的脸,显然定国公府没有家教,若贺夫人因此对她的印象也大打折扣可如何是好?
如此一来,陆明珠自然会记恨陆明雅,陆明雅若事后小心翼翼的不撞在她手上也就罢了,一旦撞上,陆明雅又岂会有好果子吃?到时候陆明雅自顾不暇,自然也没空再来找她和陆明芙的麻烦了,说来她这一招借刀杀人还是前世跟陆明珠学来的,倒不想如今竟正好用到了陆明珠身上,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再说陆明雅被陆二夫人强势的弄出敞厅以后,先还不肯离开,还口口声声叫嚣着:“娘您放开我,我要回去找陆明萱那个贱人评理,打烂她那张狐媚子的脸,打烂她那张颠倒黑白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装可怜算计我,呸,不过一个贱婢生的贱丫头罢了,竟敢处处要我的强,我今儿个不打得她跪地求饶,我再不活着……”
只可惜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已被一脸冷若冰霜的陆二夫人喝命随行的丫头婆子捂住嘴,箍住她的手脚不由分说给她弄走了,一直到回到二房的正院后,陆二夫人才示意丫头婆子们松开了她,然后挥手令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
陆明雅一得了自由,便又怒骂起来:“娘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还需要怕那个贱婢生的贱人不成,您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就算她有祖母撑腰又如何,祖父还在呢,这个家还轮不到祖母一手遮天,真惹急了我,我便把事情捅到祖父跟前儿去,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在祖父心目中是我这个嫡亲的孙女儿有分量,还是那个贱人一个旁支家的野丫头有分量,连祖母也休想脱得了干系!哼,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就算父亲不是她生的,不也叫她一声‘母亲’吗,如今倒抬举得一个旁支家的野丫头都敢骑到我头上,她也不怕传了出去,旁人说她‘苛待庶子,不贤不慈’,啊……”
话没说完,脸上忽然着了一掌,立时火辣辣的疼,人也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陆二夫人,似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