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荣泰居的家宴散了以后,陆明萱回到空翠阁的第一件事便是问丹青:“你知道凌公子前番受伤之事吗?”

丹青今晚并没有跟着陆明萱去荣泰居服侍,自那次陆老夫人说了要将她送去庄子上的话后,陆明萱在府里走动尤其是去荣泰居便一般不带她了,所以并不知道先前在厅里都发生了些什么,闻言不由有些茫然的道:“知道啊,安哥儿百日宴那日虎子便告诉我了,姑娘怎么忽然问这个?”

陆明萱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丹青一脸的错愕,片刻方扁着嘴巴小声道:“不是姑娘说凌公子又不是您的谁,不让我说的吗?”不但当时不让她说,这些日子更是提都不让她提一下凌公子,怎么今儿竟忽然转了性子,又关心起凌公子来?

陆明萱一时语塞,随即便恼羞变成了怒,“我不让你说的是旁的事,这件事能一样吗?这可是性命关天的大事,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见她动了真怒,丹青不敢再有二话,忙把当日虎子与自己说的话一五一十学了一遍:“虎子说当时凌公子以一敌七,一开始还稳占上风的,谁知道对方耍阴招,竟以石灰粉迷了凌公子的眼睛,凌公子背上这才挨了一刀,流了好多血呢,除此之外,虎子说凌公子身上还有许多别的伤,只没那一刀严重罢了。本来当地的大夫要凌公子最好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再走的,但凌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五天后待伤口大略结了痂便昼夜兼程赶回了京城,都到了京城外的十里坡还不肯歇息,连夜赶回了卫所,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咱们家帮忙……之后的事,姑娘便都知道了。”

虎子当时说这话明显有夸张的成分,为的便是让陆明萱心软,以后对自家公子越发的好,只可惜丹青没敢说出口,陆明萱自然也无从知道,他这些日子还嘀咕萱姑娘这是怎么了,知道自家公子受了伤不但不对他更好,反而比以前冷淡了许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所幸事情几经辗转,到底还是让陆明萱知道了。

陆明萱听罢丹青的话,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难怪凌孟祈此番能连升两级呢,原来是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个百户真正是以他自己的血肉换来的,也不知道他现下好些了没?他一向倔强,说得难听一些便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几时在人前示弱过,先前在家宴上时却以茶代酒,显然是伤口的恢复情况实在不利于饮酒,而如今距受伤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他身上却还没大好,可见他受的伤比虎子说的还要严重!

可恨自己还一心想着以后要与他保持距离,当时竟连让丹青代自己问候他一句都吝于,也委实太冷情太凉薄了,就算当日受伤的换成与她只是认识的其他人,她于情于理都该问一句才是,更何况凌孟祈与她还不仅仅只是认识,他们还是合伙人更是朋友,她之前还想着什么以后就与他做一对知交兄妹也挺好,她就是这样做人朋友做人妹妹的?哥哥受伤了别说为他做点什么了,连问都吝于问一句!

陆明萱无声无息的静坐了良久,久到丹青都以为她难道已睡着了之时,她才终于低声开了口:“丹青,明日你出府一趟,去积芳阁叫了小迟师傅一起,买一些补品去锦衣卫卫所瞧瞧凌公子去,问问他如今身上可已大好了。”先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已知道了,若再问都不问一句,她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丹青见陆明萱终于不再坚持要与凌孟祈保持距离了,大喜过望,忙道:“姑娘放心,我一定将姑娘交给我的差事办好。”顿了顿,又小心加了一句,“不知道姑娘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凌公子的?”

陆明萱闻言抿了抿唇,本来的确想让她带几句话的,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道:“我没什么话可带的。好了,时辰已不早了,你让她们打了水进来服侍我梳洗了,早些歇下罢。”

“哦。”丹青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屈膝行了个礼自退了出去。

一时水打来了,陆明萱由伴香和伴琴服侍着盥洗了一番,便宽衣睡下了,只是睡下归睡下,却辗转反侧久久都难以入眠。

她不知道的是,她虽然睡不着,到底还能安然的躺在床上,彼时国公府的上房内,陆大夫人别说躺了,连坐都坐不住,自家宴散了回到自己屋里后,便一直在屋里来回不停的踱着步,一副焦躁至极的样子。

陆明凤见母亲又来回踱了十几个回合还没有停下的迹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娘,您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难道就不能坐下安安静静的想办法吗,走得我眼睛都花了!”

陆大夫人没好气道:“水都快淹到嘴唇,火都快烧到眉毛了,我哪里还坐得住!罗氏那个贱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又是赏生辰表礼,又是公然说要接人进宫小住的,难道真以为拉拢了陆明萱那个小贱人,便等于拉拢了整个定国公府不成,她简直就是做梦呢,别说陆明萱只是一个旁支丫头,就算是国公府的正牌嫡出小姐,家族也不是不可能放弃她,等于没生她这个女儿,她可真是天真得可笑!”

陆明凤有些不耐烦的反问道:“既然娘心里都明白,那还有什么可焦躁的?我困了,且先回去歇息了,娘也早些歇下罢。”

自徐皇后千秋节出了那件事后,陆明凤虽仍坚持要嫁大皇子,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才知道,她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要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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