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蜿蜒幽深的族墓石阶后,众人脚下石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丈余宽的青金石廊道,气派规格直追俗世皇陵,距离墓穴正室还有不短的距离,众人行走在青金石砖面上踩踏出的声响本该清亮,却在这深入地下百丈的墓穴中回响出阵阵令人胆颤心惊的阴冷声音。
众人又走出一炷香的功夫,纷纷驻足,隐约可见廊道百丈开外是墓穴侧室,侧室被漆黑幽深的积水包围,仅有一条青金石砖面浮在黑水之上。
之前走在最前面的武当山道长没有继续走在前面,这飘浮的砖面明显大有玄机,这黑水之中恐怕也是危机四伏,他虽深谙风水堪舆术法能趋福避祸,但对阴阳学术的法决可并不熟稔,若没有公输世家或墨家这等土木机关大拿的保驾护航,贸然闯入定然是十死无生。
“诸位道长天师请看清我等脚下动作和顺序,莫要记错,这进入族墓侧室的水路机关很是凶险,万一出错机关便会自行发动,便是老祖亲来也只能自保,切记!”
公输陌肃容出声警醒,越过道长一马当先,合金踏屐轻点青金砖面发出清脆声响,挎刀倩影并未直行,而是在青金石砖面上曲折而进,是而左转时而右进,时而腾挪时而复折,在外行眼中说不出的潇洒写意,在内行眼中却是脚下步步惊心,而后其余四位公输世家弟子也纷纷点足踏青金飞过。
公输世家五人依次而过,摆明就是让四位道长天师多瞧几次记得更清楚些,四位道长天师可谓是将平时在山上通宵苦读经卷的狠劲尽数用在此处,脑海中画面逐帧闪过,四人依葫芦画瓢终于平安度过。龙虎山的小天师感觉自己只是踩出寥寥几步,却是倍感度日如年,尤其是在感受到黑水之下那一道道含而不发的惊人波动后,小脸都有些煞白了。
一扇古朴肃穆的青铜大门将众人隔绝在族墓侧室外,所有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因为他们发现在青铜大门本该严丝合缝的底部,竟然有着丝丝缕缕的粘稠污物沿着缝隙流出。
龙虎山年长些的天师肃穆凝神,以精纯灵力包裹手掌,欲取一滴污物看个究竟,谁知那粘稠污物感知到威胁迫近,竟仿佛活物般扭曲起来,发出刺耳厉啸,以迅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钻回侧室青铜门中,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青金石砖面上忽有微尘溅开,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脚尖点过,踏过青金石面的顺序和方向与之前众人的分毫不差,只片刻后又重归平静。
龙虎山年长天师面色少有的焦急起来,那污物阴气极重,极有可能是沾染了尸鬼瘴气的癸水,他看向身旁的公输陌道:“公输陌姑娘,这墓穴侧室的青铜门你可能够开启?”
公输陌臻首表示可以,抬手将菱形密钥插入青铜大门上的奇特凹槽中,只见菱形密钥中的殷红精血泌出无数细小血丝,沿着青铜门上密密麻麻的纂刻铭文蚁附而上,殷红血丝只眨眼功夫就布满了整片青铜门,诡谲而妖艳,仿佛一朵盛开在冰冷青铜上的鲜红彼岸花。
细密如沙的机括机关的运转声传来,青铜门缓缓开启,公输陌与几位道长天师交换眼神,飞身进入侧室,只是已经不见了那疑似癸水的污物踪影。
族墓侧室空间极为宽阔,青金石浇筑的厚重棺椁只粗略看去便不下几十座,每座棺椁前都立有拄剑而立的甲卫雕像,仿佛是在护卫着身后棺椁中埋葬的人,是为阴兵。
公输世家中,只有曾经为家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长老以及护法才能够在死后享受埋入族墓的殊荣,再辅以些许秘术,更是可保肉身千年不坏。
公输陌脊背生寒全身颤抖,身为公输世家最为纯正的嫡系血脉,她曾经在爷爷亲手绘制的卷籍中得以见过深藏在地下的族墓真容,但绝不是不是眼前的这幅诡谲光景。
族墓侧室中阴暗无比,周围青金石墙壁上每隔一丈都挖有凹槽,里面有着能够保证灯芯长明几百年之久的南海鲸族精脂,可是如今灯火已灭,凹槽中的鲸脂更是被舔舐的干干净净,几十座阴兵雕像的面容本该是威严肃穆,可如今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无比瘆人的诡异笑容!
本就是死物的阴兵雕像浮现出不详气息,另外几位公输世家的弟子们面露惊恐的向后跌跌退去,因为他们发现无论自己站在什么位置,那些阴兵雕像们空洞森冷的瞳孔仿佛都在注视他们。
寂静如死地的墓穴侧室中毫无征兆的响起咔嚓巨响,除了年长些的道长天师与公输陌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外,其余所有人都吓的几乎跳了起来,只见一座青金石棺椁上的厚重石盖破碎开来,一团粘稠污物自墓穴顶部的黑暗处闪出飞入破碎棺椁中,令人心悸的血肉吞噬声在墓穴中回响。
龙虎山年长天师手中桃木符剑显现,急吼出声:“那是沾染了尸鬼瘴气的至阴癸水,千万别让它吞噬尸身!”
武当山道长厉声喝道:“尔等退下掠阵,这里交给我们。”
两位元婴境的道长天师率先发难,癸水本是世间至阴至弱之物,本无灵智,谁曾想到这至阴癸水沾染了尸鬼瘴气后竟然误打误撞的诞生出了邪念,如果再让这癸水触碰尸身,便是阴上加阴再加阴,天晓得会造就出怎样的邪祟物事!
桃木符剑上串起一叠燃烧的驱邪符,两名道教中人顾不上那棺椁中躺的究竟是公输世家中哪位生前显赫的长老护法,两剑递出就要将那破碎棺椁刺个通透时,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