糅杂了数百万冤魂的阴物巨婴头顶长出尖锐骨刺,浑身阴气缭绕,面目极为狰狞,像极了古籍中记载的鬼王模样,鬼王眼中种种的负面情绪仿佛能够蛊惑人心,公输世家的年轻弟子们只看去寥寥几眼便觉得胸口烦闷,险些按捺不住心底无故升起的杀心。
龙虎山天师面色难看,撇去沾染在桃木符剑上滋滋作响的污秽血水,出声道:“当年滕州官桥墓中有尸首百万,其中定然不小心夹杂了魔族大修的尸身,只有魔族中人才会知晓精通这等聚阴还阳有违天理的法门,并且还成功的夺取了数百万冤魂中大部分的控制权,否则以滕州黎民百姓的善良淳朴,断然没有可能会主动反噬立有汗马功劳的公输世家。”
那身形愈发高大的鬼王桀桀笑起,在公输世家弟子几欲喷火的愤然目光中,竟然将上代公输老祖的头颅拧下,连带着扯出整条脖颈下的脊骨,甩去上面残余的腐败血肉,浓郁尸鬼瘴气如跗骨之蛆,不消片刻便成了一把狰狞森然的骨枪。
鬼王狞起嘴角口吐人言道:“两个元婴初境和区区一个金丹后境的蝼蚁,若是你们之前趁机逃跑,倒也能侥幸逃得性命,但是既然本王已经苏醒,那你们哪也不用去了。”
黑金殿门在鬼王一握之下轰然关闭,鬼王手持骨枪,修士的金丹元婴最是大补,他自然不会错过,身形化作阴风卷来,速度比起之前快出何止数筹?
鬼王修为占据绝对上风,两位道长天师不敢丝毫托大。
随着轰鸣声在密闭的墓室中回响,强劲的气浪跌宕起伏。
两柄交叠的桃木符剑堪堪抵挡住鬼王一往无前的骨枪,白骨与桃木交击,竟然在众人耳边摩擦出刺耳的金铁之音。
两位道长天师不约而同的伸手摸向储物袋,想在近距离下引爆所有驱邪符给这鬼王来一记狠的,只是不等两人将符篆摸出,居高临下将两人手上动作看的分明的鬼王咧开狰狞嘴角,手中骨枪猛然用力向下沉去,压的两人浑身气机跟着跌宕动摇,两柄交叠在身前作防守状的桃木符剑一退再退,如重锤般撞在道袍上。
桃木之精虽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驱鬼驱邪之功,但若碰上足有元婴境后期修为的鬼王,也是有心无力。
骨枪重压下,两位道长天师稳住倒退不止的身形,强行咽回逆流鲜血,沸腾气机再登楼,体内强横灵力如涓流随桃木符剑涤荡出满室光华,光华流过鬼王躯体,烧灼出宛如油锅滚炸的滋滋声响,鬼王抬掌抹去,顷刻间又恢复如初。
“不自量力。”
鬼王嘴角满是拟人的讥讽,看向眼前三人形如锋矢将那些有着公输世家血脉的年轻弟子护在身后,残忍笑着猛然一跺双足,墓室中原本那些被剑阵切割出的巨婴碎肉和污秽黑血顷刻间翻滚起来,彼此汇聚成宛如泥沼的黑潮。
脚下黑潮仿佛有意识般蔓延过来,武当山道长脚踏纵云梯拔出地面扶摇直上,但双脚一旦离开地面便再难借力,迎面骨枪在道长双眼中急速放大,生死危急关头他勉强调动起全身灵力在身前化作光盾,携带巨力的骨枪将他手中的桃木符剑斩成两截,身形摔落进远处的殿柱阴影下,生死不明。
少去一人策应的龙虎山天师压力骤增,一边要提防鬼王势大力沉的攻击,一边又要分神对付脚下满是尸毒的黑潮,很快便捉襟见肘,鬼王故技重施,寻得空档骨枪当头劈下。
这一下若是劈实了,天师即便不死也要被重创。
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天师浮现绝望的双眸中倒映出三道颜色各异的纤细光影,赤影、含光与青霜组成三才剑阵格挡在天师头顶,刺耳的金铁交击之音轰鸣如天雷,甚至连翻滚的无边黑潮都为之停滞一瞬。
鬼王眼中情绪波动一瞬,有些意外的看向那书生身影。
常曦手持月虹脚踩如墨般的洞幽剑,宛如剑仙临世。
被黑潮沾染邪祟气息的阴兵雕像都活了过来,纷纷抬起手中青金石重剑,朝公输世家弟子和小天师小道士而去。
阴兵雕像动作稍显笨重,对于金丹境层次的修士来说并非难以解决,但阴兵雕像胜在数量众多。
公输世家中就有一名男弟子不堪忍受脚下黑潮侵蚀飞到空中,却无力从成百上千柄高举的青金石重剑中寻得出路,被阴兵趁乱一把抓住,扯断了四肢扔在黑潮中,在哀嚎中被几十柄重剑劈砍搅碎成了肉泥,最终成为了黑潮的养料。
阴兵涌过来的速度远比他们消灭的速度快的多,俏脸泛白的公输陌环视周围,发现不仅是自家弟子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就连两位小道士也接近油尽灯枯,她美眸中升起绝望神色,指尖忽得触碰到腰间一叠厚厚符纸。
她抽出其中一张绘制有三道细长丛刃模样的剑符,死马当活马医,道:“我倒要看看这剑符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样!”
剑符上三道缓缓流转的猩红丛刃蓦然间迸发开来,在剑符中沉寂已久的三道丛刃剑气将她们周围悉数肃空干净,持剑欲砍的阴兵雕像被剑气切割成无数碎块,就连脚下充满邪祟气息的黑潮都被震飞老远。
公输陌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多少次惊讶过,今天短短一日里,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谁知那邪祟黑潮阴魂不散,将阴兵雕像的碎块卷食殆尽,卷起涨做浪潮,试图将这些小辈们腐蚀成浓水,正当公输陌想再抽出一张丛刃符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常曦淡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