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安排给郗浮薇住的屋子是木楼后的一座小轩,进来的时候被木楼挡住了看不到,从木楼后门出来,是条铺着砂砾的小路在竹林间蜿蜒。
不管是竹林还是小路还是小轩都透着新近落成的痕迹。
里头的陈设也很简单,郗浮薇估计八成是宋礼忽然决定要自己过来时着人临时赶工的,毕竟她跟宋礼既不是亲生父女,又正是可以出阁的年纪了,总不好再住在一栋楼里,得避嫌。
这会儿因为于克敌跟三哥都被那位顾公公借走,郗浮薇就独自回房。
才点灯,就看到欧阳渊水坐在桌边。
“你义父跟上司都在,我怎么不能在?”欧阳渊水的脸色有点苍白,哪怕是昏黄的烛火都掩盖不住这份苍白,闻言淡笑了下,说道,“毕竟我也是想在开河之事上为陛下出把力的不是吗?”
郗浮薇皱眉:“顾公公?难怪他把克敌跟三哥都要走了。”
当时还以为这位公公急于查出真相,现在看来却是故意给欧阳渊水行方便了。
也是,欧阳渊水的靠山就是宦官,跟顾公公不定有什么关系。
她就一时间没走过去,只站在靠门的位置问,“大晚上的,你跑我房里来干嘛?叫人知道了,我名节还要不要了?”
“人家在乎你名节,可我不在乎啊。”欧阳渊水拿着她茶碗喝着茶,低低的笑,道,“到时候沈家嫌弃你,要不干脆嫁给我?我家虽然没有沈家如今显赫,三年五载之后定然也委屈不了你……而且我孤身一人,你还不用伺候公婆,不用考虑妯娌相处,更不需要担心什么小姑子小叔子的麻烦。”
郗浮薇道:“你不在乎但我在乎。我好好的干嘛要背这种黑锅?”
欧阳渊水眼神就暗了暗,缓缓放下茶碗,道:“真的想好了?”
“嗯。”郗浮薇看了眼外头,平淡道,“你走吧,接下来也别过来了,沈幼青什么为人你也清楚,叫他知道了,只怕你会不落好。你也说了,你家如今没他家显赫,他没什么不敢对你做的。”
“这么说你是打算帮我瞒着他的?”欧阳渊水微笑着问。
郗浮薇淡淡道:“这两天我跟他都忙的很,而且暂时估计没什么功夫叙话。难得见次面,哪里有功夫提到你?”
“……”欧阳渊水沉默片刻才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心。”
“你又不是不认识闻羡云。”郗浮薇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道,“我从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欧阳渊水一声不吭的喝着茶,将她房里一整壶凉茶都喝完了,才起身离开。
他走出房门后,见郗浮薇打算关门,忍不住回头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一句话也没有?”
“这天里喝那么多凉茶,等会要是肚子疼,记得及时找大夫。”郗浮薇甩下一句就关了门。
门外欧阳渊水愣了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离开。
他直接去了顾公公的房里,顾公公这会儿正叫个小内侍伺候着捶腿。
看到他进来,撩撩眼皮:“怎么样?死心没?”
“……”欧阳渊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顾公公一眼就明白了,意味深长的笑:“还没全死心呢?”
他不在意的说,“没事儿,你再等一等,等回头那女孩子嫁进沈家,跟沈窃蓝举案齐眉的,再生儿育女,你啊想不死心也难了!”
欧阳渊水本来苍白的脸色转黑了:“您就不能说点安慰话?”
“咱家安慰你个什么?”顾公公踢开给自己捶腿的小内侍,翻身坐起,阴阳怪气道,“咱家这辈子是没指望娶妻生子了,若是可以,只要是个女的活的,咱家都不挑!像你这样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前途远大的……为着个姑娘郁郁寡欢,咱们啊一点都同情不起来,只有嫉妒!”
“那您也收个义子什么的呗?”欧阳渊水嘴角一扯,说道,“反正只要养得好,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说句不好听的话,也不是所有亲生骨肉都孝顺呢?”
顾公公叹了口气,说道:“咱家心眼没有大监好,咱家心眼小,不是咱家亲生的,想到以后要将咱家一辈子积攒的积蓄交给他挥霍,这气就不顺!所以还是不要找什么义子了。”
“那往后我孝敬长辈时顺带孝敬您呗?”欧阳渊水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反正也是您几个看着长大的,给您养老送终理所当然。”
他那靠山就是宫里的一位大监,跟顾公公关系很深。
“看来不必找义子,你这小王八蛋已经惦记上咱家那点儿棺材本了。”顾公公闻言露了个笑,旋即板起脸,说道,“说正经的吧,郗浮薇这女孩子你就不要想了,咱们拧不过沈家的。大监也拧不过,毕竟陛下雄才大略,对咱们这种阉人,用归用,到底越不过朝堂上的臣子们去。”
又说,“而且那女孩子看似温驯,实则桀骜不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如今学业未成,还是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比较好。”
欧阳渊水欲言又止。
顾公公就摇头,了然道,“觉得温柔贤惠的不入眼,就喜欢那种桀骜的?”
叹口气,“你们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犯贱!”
欧阳渊水有点哭笑不得:“您说的要说正事?”
“是说正事。”顾公公“嗯”了一声,“你那些儿女情长收一收,马上要有大事了,看准了能不能赚一笔。”
不等欧阳渊水问什么大事,他又训斥,“不该多嘴的就闭嘴!”
“……”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