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脸色不太好看,倒是族长很是维护,带头起身道:“猛子也别太担心,你爹的伤养上几个月就好了。人没事儿,已是万幸,多劝着你爹娘些。我们就走了。”
这话说的婉转,却清楚明白地下了逐客令。
“里正大叔!”杨树猛开口打断信口开河的里正,压着怒火道,“我爹受伤,让里正和二爷爷受累跑一趟,小子在此谢过了。只是,我爹这会儿伤着,小子也无法分心,待我爹伤好了,另置酒跟几位共饮。”
抬手去挑门帘的时候,突然听到外屋里里正笑意满满地说道:“……林壮士这般好身手,又这般人,不愁娶妻成家之事,说不定啊,林壮士的亲事就应在此处……”
海棠只好替父亲拉拉被子,端着剩下的蛋汤和饼往外走。
杨连成终究熬不住,只喝了大半碗蛋花汤就睡过去了。
海棠看着父亲精神不好,就小声地说着话,给父亲提着神,一边舀着一勺一勺的蛋花,吹冷了,送进父亲的口中。
杨连成伤了腿,在寒夜里冻了好几个时辰,不仅仅是腿伤,体能消耗的也颇大,这会儿只觉得浑身无力,几乎没有力气张口吃饭。
海棠坐在炕沿上,拿了汤匙舀了蛋花汤喂进父亲的口中。
刘氏性子温顺,却勤快爱洁,门帘子从来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哪怕旧的发了白,也仍旧没有污渍。
农家的屋子,隔着山墙的内外屋,不过是挂一条门帘罢了。
海棠有些莫名地看了二哥一眼,没得到什么解释,却仍旧顺从地将手中的托盘交给二哥,自己转身回去厨房,又将给父亲的饼和蛋花汤端了,往里屋去了。
杨树猛从屋子里走出来,接了海棠手中的托盘,脸色黑黑道:“你去给咱爹送进去吧,我招呼他们!”
说着话,海棠不等几个人再说话,就转身去了厨下,盛了三碗蛋花汤,用一个托盘盛了,往屋里送去。
海棠笑道:“就是一碗汤,不顶饿,喝了暖暖胃。”
里正脸色好了许多,嘴上却说:“我们几个还喝什么汤,一忽儿看着你爹没事儿,我们就家去了。”
海棠将蛋花汤和油饼送到那个青年面前,笑着招呼一声,又回头跟长辈们招呼,“二爷爷、里正、二叔,也给你们做了碗汤,这就给你们端过来!”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大半,屋里的长辈们也走了好几个,只有里正、族老和本家的一个叔叔坐在堂屋里。
“大哥,你吃点儿东西吧!”
计议定了,海棠去面瓮子里挖了一瓢面,想了想,又挖了半瓢,舀水和面,切葱花,擀饼……饼擀好放在鏊子上烙着,另一边的锅里已经烧开了水,打鸡蛋、打蛋花儿,开起后出国,放香菜末儿、几滴香油,浓香四溢的蛋花汤就成了。另一边鏊子上的葱油饼也烙好了两张,海棠拿了一只扒篮子盛了油饼,又把家里那只青花大瓷碗从橱子里翻出来,洗干净,盛了满满一碗蛋花汤一去端进屋里去。
她想了想,就决定做几张油饼,再拿几个鸡蛋做两碗蛋汤,做起来快,味道也好!给爹爹、待客,都不错!
海棠到了厨房后,刘氏已经有邻居几个妇人帮衬着刘氏生了火,药也熬上了。饭却还没有开始做。
村子里住着,有什么事儿,邻里百舍地都会自动过来帮忙。
海棠曲曲膝答应下来,微微低着头出门忙乎去了。
“嗯,给你爹熬药,也别忘了给这位壮士做些吃食来!”里正想的就比较全面了。
“行了,你放心吧,赶紧去给你爹爹熬药是正事。”族长是海棠本家爷爷,是杨连成的二叔,挂念的自然是杨连成的伤势。
匆匆扫了两眼,海棠就将目光转开,带着丝羞涩,却不失端庄地朝里正、族长等人曲膝道:“劳烦爷爷叔伯们照料了。”
抬眼看见那一脸不自在的年轻人,修眉朗目,鼻直口方,好一副出色的容貌。而且,这位生的俊朗,却面相肃正、目光端正,面对上她这般的小姑娘,除了有些无措,竟没有半点儿轻薄之意,不由地让海棠心中生出一丝好感。
这么一来,海棠三个头磕完,然后自己站起身来。
“姑娘,不必如此……”那年轻人惊讶之下,下意识地弯腰来扶,手就要触到海棠的身上了,才意识到对方是个未出阁小姑娘,自己这手一搭上去,可是有损人家姑娘的名声,仿佛被烫了一样,他的手又倏地缩了回去。
听闻这话,海棠还说什么,敛了神色,拂了拂衣襟,端端正正跪了下去,朝着那个青年人磕头致谢:“多谢这位大哥搭救家父,请受小女子一拜!”
里正慰问了两句,就转了话题,一侧身让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对海棠道:“海棠啊,你爹就是这个后生送回来的。亏得这位好后生,你爹才得救,还及时治了腿……”
海棠这会儿也有了些精神,刚刚见了爹爹,知道爹爹只是伤了腿,人还在,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于是曲膝朝着众位长辈行礼问候致谢,一一答应着长辈们的叮嘱。
走出里屋门,里正和族长都上来劝慰。
“嗳,爹放心吧!”海棠再次抹了把泪,给父亲拉拉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嗯,去吧,看着你娘些……”杨连成跟刘氏成亲快二十年了,自然知道自己妻子的性子,这会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