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虽然明知目前苏轻尘在京城不会出什么事,但终究没有见到人,温如是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始终不安稳。在院子里坐了许久,还不见门童来报,干脆让人扶着进了书房。
袭玥磨好墨退到一边,温如是提起笔对着桌面上的宣纸发了半天的呆,已没了写字的心情。
她捏着笔,忽然道:“袭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鸣凤抬头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温如是也不是真想听她的答案,她自嘲地长呼了口气,蘸饱了墨平静地落笔。见她静下心来,袭玥也不敢打扰,只悄悄地将几盏灯的灯芯挑亮了几分,免得晚上写字伤眼。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鸣凤终于在门外低声通报人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来书房的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温如是本该因为他的自作主张和晚归不悦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大大地松了口气。就好像背负的重担终于可以卸下来的那种心情——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了。
推门进屋,带入了一股凉意,苏轻尘入内正见到温如是将桌上的一幅字放到一边。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随口称赞:“字体清隽,风骨遒劲,不错。”
温如是无语地放下笔,她的字写得怎么样,她自己最清楚,要是平时还好,可是现在,心乱了怎么可能写得漂亮。苏轻尘的造诣比她高,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这时说这些,不过是想岔开话题罢了。
她的视线飘向苏轻尘濡湿的大氅毛领口,心里想着他该先把外袍脱下,靠近火炉暖暖身子,嘴里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出去逛一圈回来,口齿越发伶俐了。”
苏轻尘轻轻笑了笑,没有跟她一般计较,只说着:“赶了几天路,我回房梳洗一下。”说完也不看她,就这么带着青书径自出了门。
温如是这下郁闷了,转头就问袭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袭玥抿嘴笑了下,好言好语地安抚道:“或许是真的累了,主子放心,苏正君迟些就会过来的。”
虽然听她这么说,温如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他走得也太漫不经心了一点,好歹也该问问,她这段时间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想念他之类的话吧。
往日里苏轻尘再怎么不爱说话,看着她的时候多多少少能让人感觉到一点情意,这会儿回来却好像完全放开了一般。
温如是忽然发现,犯贱真不是男人的专利。至少现在她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户外风雪渐歇,夜幕黑沉也不见有人回来,温如是心下犯着嘀咕,遣了鸣凤去内院看看,梳洗了这么久还没完都在干什么呢。结果传回来的消息差点没把她给憋死。
“苏正君梳洗完毕,用了晚膳,现在已经睡下了。”
温如是:“……”
第二天一大早,温如是就起来候着了。头天夜里就当苏轻尘累着了,她不计较,今日总不能还不出现吧?温如是镇定地在院中泡了一壶茶。
及至午时,皇女大人还是没人搭理。温如是彻底怒了,咳血都阻止不了她对苏轻尘的不满:“鸣凤,去打听一下,正君到底在干什么。”
鸣凤跑得很快,没让温如是等多久,回来就笑着道:“苏正君在小厨房做菜呢,肯定是准备给主子一个惊喜才没有说的。”
温如是一听,心情也好了,气也顺了。正襟危坐地抿了口茶,暗忖着,既然他这么有心,她就暂且原谅他们主仆迷晕鸣凤出逃的过失。
其实,他能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她早就不生气了。
转眼又是一个时辰,温如是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茶都喝了一壶了还不见苏轻尘送饭来。
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他就算是没有搞定十道八道菜,也该做好两三道了吧?她忍了又忍,半个时辰后实在忍不住了:“鸣凤,再去看看。”
再回来的鸣凤脸色也不大自然了:“苏正君做的菜……全倒了,说是不满意。”
温如是无力抚额。袭玥为难地开口:“要不,主子先吃点糕点垫垫底?”
精益求精是好事,她应该为他的诚恳感动的……温如是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想起一个之前大家都忽略了的事:“轻尘他,从前可有下过厨?”
鸣凤和袭玥相视一眼,不确定地摇头回道:“好像,没有听说过。”
“……”温如是嘴角抽搐,果断地命人传膳。
等到下午时分,温如是非常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因为——苏轻尘那家伙根本就没打算做饭给她吃,丫做好了自个儿全吃光了!
虽然她也不缺那一口,但是他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如此大的心理落差让她简直无法直视还杵在两旁的下属,温如是表示,她真是白疼苏轻尘一场了!
送上门的感情就是不值钱,亏她对他那么好,要死了还担心苏轻尘过的不顺心,上赶着帮他安排后路,人家完全就不领情!
温如是很忧伤,伤得心口痛,晚饭都没吃就回房躺下了。翌日,再听到苏轻尘在小厨房里捣鼓的消息,她也坚定地不为所动,直接当作没有听到。
苏轻尘再一次做的饭菜,不出所料地被他和青书两个人解决了。
温如是让鸣凤去把青书揍了一顿,鸣凤揍了人回来,两天没给她个好脸色——温如是感叹,真是世风日下,这年头的下属比主子还嚣张。有这帮人成天气她,她不止是嘴里在咳血,心肝脾肺肾都要咳血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