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尽力而为,至于能否达到目的,端看时运如何。但温如是喜欢把这句话反过来理解——无论天意如何,只要她尽了全力、无愧于心,最后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她都会坦然接受。
温如是不怕江离不低头。只要江离舍不得放开她,温如是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让他妥协。她相信,苏文送给江离的那块石头,就是进入核心技术的关键,让江离心甘情愿对她开放其中的秘密也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但是很显然,这一次,时运仍然没有站在她这边。就像一开始她以为会在这个世界陪伴江离一生,最后只有二十年的岁月,以为还有一年,却只剩下了……一天。
“温小姐,你还在不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江离,而是江少华,他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问。
“嗯,我在。”温如是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二十分钟后,我在酒店门口等你,告诉江峰,要是他敢伤江离一根毫毛,我不会帮他说服江离交出源物质。”
从家里带出来的行李很少,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温如是挑了一件火红的长裙,外面穿了件纯白的兔毛风衣,细细地对着镜子画好淡妆,然后将一把寸许长的锋利匕首固定在大腿外侧。
嵌玦的联系已经彻底中断,温如是猜测不出现实中的江少华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无法回应她的呼叫,只好暂且放下不理。
二十分钟过后,江少华如约而至,温如是面无表情上了他的车。
还是那辆价值只有十多万的低调座驾,身旁坐着的还是同一个人,只是两人的心情,都不再像从前。
江少华开得很慢,仿佛他也不愿意回去面对父亲和弟弟的兵戎相向。温如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心绪。
过了几分钟,江少华突然将车停靠到路边,转头对她道:“你现在就下车,离开这座城市,我会跟我爸说没找到你,你不用担心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孩,我可以去偷地下室的钥匙,只要一有机会,我就能把她也送出江宅。”
温如是慢慢转过脸,平静地看着江少华,忽然觉得,他长得也不似从前那般让人讨厌,只不过……温如是摇头:“我走了,江离怎么办?”
江少华愣了下,道:“小离毕竟是我的弟弟,我爸再怎么也不会对他下狠手。”
温如是轻笑:“他会。”
“江峰既然能用另一个温如是的生死,威胁江离回江宅,就已经不在乎什么父子亲情了。跟他的命比起来,别说是江离,如果拥有源物质的人是你,江峰也不会手下留情。不要太天真了,江少华,你心里很清楚。”
她转开视线,重新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空底下,树影静谥,路旁三三两两的行人前行着,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早晨是新一天的开始,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开车罢,我答应过江离,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温如是道。
江少华沉默了许久,停靠在路边的车终于又重新启动。
江宅很大,温如是上次只在大门外没有进去,这次随着江少华的车慢慢驶入,她才发现,这时的江宅早已不是苏碧清还在的那般大小,江峰似乎是将附近的几栋别墅都买下来了,直接将几套连通,将江宅打造成了个近万平米的庄园。
汽车穿过宽阔的英式前院,在一座天鹅石雕簇拥的圆形喷泉水池旁停下,江少华下了车,一名头发花白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上来,低声对他说了句:“老爷吩咐,您回来就直接把人带到会客室去。”
江少华颔首嗯了声,将车钥匙交给对方,转身对温如是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温如是也不打怵,当仁不让地就抬脚上了台阶。
穿过奢靡豪华的前厅,再经过一条外侧开满红色虎刺梅的长长通道,温如是到了装饰华美的会客室,不由讽刺了一句:“暴发户就是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家丰厚,巴不得将所有的钱都熔成金子挂满整个墙壁。”
此时温如是正站在一幅金光灿灿的浮雕前面。画里是典型的古典欧式风格,丰腴的半裸少女或坐或立,手边的篮中盛放着各式果蔬,本应该是金秋收获寓意的一幅作品却因为纯金打造,而变成了俗不可耐的炫耀物。
江少华有点尴尬,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低头倒了两杯红茶,走过去将其中一杯递给温如是,提醒道:“如果你还想说服我爸的话,待会儿说话最好注意点,我爸不喜欢别人对着他干。”
温如是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笑:“我明白。”贱人通常都不喜欢别人骂他是贱人,同理,江峰也是。
“你明白就好。”江少华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在管家的示意下无奈离开。
空无一人的会客室恢复了宁静,温如是随即在雕刻着繁花的小圆桌前坐下,平静地抿了口香气浓郁的红茶。
温如是以为,江峰肯定会把她扔在会客室晾一会儿,至少,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好让她老老实实听话,没想到在一杯红茶喝完之前,她就见到了这个隐藏在幕后的dà_boss。
——真正的dà_boss。
踏进来的江峰叼着一根雪茄,面含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温和笑意,温和得一点都不像几个月前还在街边被她激怒的那个人。
“温如是,流光公司旗下首席执行者,果然名不虚传。”江峰目含深意地缓缓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对她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