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结束,众人都散去各自回家。
沈星和五班的那群男生提着外套,勾肩搭背的往校外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阮池看着他的侧脸,男生眼角带笑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她屏住呼吸几秒,低头暗骂了自己一声变态。
不然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跟在他后头。
走出校门,一群人在十字路口分开,阮池看着沈星朝他们挥手告别,往另一条路上走去,单薄挺括的背影莫名透出了几分懒洋洋的孤独。
她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跟上。
大概走过了三个路口,街边的行人和商铺都稀少起来,阮池跟着他拐进一条巷子里,不一会,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小院子。
青灰色的砖瓦,有些老旧的台阶和门墙,沈星推开门,身影消失在里头。
两旁临户门扉紧掩,看不出来有人住的样子,阮池手抵住额头,食指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须臾,她拉了,慢吞吞地往巷子口走去。
“老板,那里面有人住吗?”
小卖铺前,阮池拿着盒牛奶剥开吸管,余光往背后的巷子瞟去,状似随意聊着。
“有啊,只是近几年大部分都搬出来啦,唉,我们这生意也是萧条了很多。”四五十岁的老人叹了口气,不设防的和她说着。
“那还住着的是不是只有些老人了,年轻人应该都搬走了吧。”阮池极其自然的接话,把手里的吸管插进了牛奶盒中。
“是呀,都搬的差不多了,只有一对老夫妻还住在里面。”
“这里的房子都旧了,况且地方又偏,年轻人早就出来买房了。”
“那他们怎么还不搬呀?”阮池靠在小卖铺外头的冰箱上,一脸好奇,白皙乖巧的脸上闪烁着单纯。
“他们家女儿好像出国了吧,听说离婚了,这不,上个月他们家的外孙还过来这边上学了。”
“没有其他子女了吗?”
“没有,就一个女儿。”
“啊…”阮池露出了伤感的神色,那个老板呵呵一笑。
“小妹妹,以后可不要嫁太远了,不然你爸妈可就孤独咯。”
阮池手里的那盒牛奶见了底时,关于沈星的背景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父母离婚,爸爸在江北市,听说开了个公司挺有钱,但在感情方面不太检点。
因为是过错方,所以离婚官司上他妈妈拿到了一大笔钱,直接出了国,而沈星被分给了他父亲,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送到了这里。
平时总是独来独往,不爱讲话,让人看着有点畏惧,外公外婆为人却很和善,和周边的人相处都很好。
大概就是这些。阮池把头靠在公交车窗户上,望着外头各色的霓虹灯发着呆。
好像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
她思索着,许久,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星期。
沈星都没有和班里的女生说过话。
他好像和一班的男生也有点气场不合,只有同桌郑奇能和他偶尔聊上天,更多时候,是看到他和五班的那群男生一同进出,课间成群结伴的去洗手间。
一班和五班向来没有接触,但自从他转过来之后,门口就老看到那些男生,一个个嬉笑闹腾的,叫着沈星的名字。
截然不同的气场,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容,响亮又生气蓬勃的嗓音,衬得一班颜色黯淡。
确实,比起这群书呆子,他们生活的确是五彩缤纷。
每次门口倚着一群人用拉长的音腔叫着沈星两个字时,班里无数女生都借机理所当然的朝那个方向望去。
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明正言顺的去看他。
阮池也不意外。
沈星这个人——
有点会让人上瘾。
第一次看只觉得长得好,舍不得移开眼,多看几次,便不知不觉看到心里去了。
原本只是贪恋他的颜色,然而慢慢的,连同整个人都藏进了心底。
好像他哪儿都透着一股劲,让人沉迷深陷,越坠越深。
水溪一中的高三只有无尽的补课,周末仅仅下午半天休息,但周五傍晚的大扫除依旧是必不可少。
阮池是语文课代表。
虽然理科班的语文课代表毫无亮点,但好歹也是个小官,并且是她唯一担任的官。
从老师办公室抱着一大堆试卷回教室时,走廊楼梯上已经都空了,大部分学生都打扫完回到了教室,等待着班主任做最后总结。
明天是难得的月休,有两天假期。
班里有不少学生都是寄宿,对于放月假回家是极其憧憬和渴望的。
阮池加快了步伐,抄了教学楼后头的那条近道,唯恐班主任已经提前到达了教室。
这边是图书馆,平时就很少人来,但和教学楼是连通的,从这边楼梯上去,可以少绕一点路。
阮池踩上楼梯,刚转过身,猝不及防,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楼梯拐角,穿着校服的男生倚靠在墙壁上,身上外套拉链大开,丝毫没有正形,眼前有些云雾缭绕。
她看到沈星倚在角落,目光斜斜看过来,眼角狭长,余光冷漠,一开一合间,眸色夹杂着淡淡的凉意。
阮池视线如同触电般下垂,眼神所及处,那天晚上见到的修长白皙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缓缓燃烧着的烟。
她低着头,抱紧了胸前的试卷,飞快的往上走。
教室老师还没来,大多数人都在认真学习,也有小声的窃窃私语,在底下商量着放假安排。
阮池坐在座位上,有些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