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邢氏便对王熙凤道:“起来吧,今日里怎么有空过来了?”
其实,邢氏说这句话完全没有什么讽刺的意义,只是王熙凤却略略地感到了一丝地不好意思,但王熙凤是谁,这种尴尬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便笑着对邢氏说:“瞧太太说的,我身为儿媳来给太太您请安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以前是儿媳太不懂事儿了,还希望太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了儿媳呢!”
说实在的,邢氏哪顾得上跟王熙凤计较什么,只要她安生地过日子,邢氏自然也不会给她找麻烦,然而,她记得此时的王熙凤却已经干了一件了不起的缺德事儿了。
这件事儿是必要立刻解决的,想到这,邢氏便不再接口,只在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地喝着茶。
王熙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婆婆居然会不搭理她,即便她以前有再多的不是,此刻她都已经来主动和好了,真不知道这邢氏还拿乔什么。当下,便也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大太太,媳妇儿即便有什么不是,这该道歉的也道了,您看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邢氏自然听出了王熙凤话里的意思,便说道:“虽说我是你的婆婆,然而以前你却帮你二婶儿管家。但你今日过来了,我这个脾气原也是不会故意为难你的。然而,你做的一些事情,不说我看不过眼,一但被别人知道了,可都是那抄家灭族的大祸,你说,你这么个胆大包天的儿媳,谁敢去认!”
王熙凤听了这话,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邢氏说的是她帮着王夫人放利子钱的事儿,毕竟她这事其实做的很是私密,连贾琏都不知道,何况是别人了。正在凤姐儿还在想着邢夫人说的是哪件事的时候,便听到邢氏开口了:“怎么,你还真以为你放利子钱的事就能瞒天过海了吗?”
凤姐儿一听这话,当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便脱口而出道:“太太怎么会知道?!”
邢氏听凤姐儿居然是这个反应,便一使劲就把手里刚喝完茶的杯子捏成了粉末,厉声道:“真是好个琏儿奶奶!谁人不知,放利子钱最是那等黑了心肝、断子绝孙的恶毒事,如今你嫁与我琏儿已经好几年了,却连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难道还不是报应吗?我们贾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胆大包天、不知悔改的媳妇?也罢,等明日,我便去回了老爷,让他亲自去你们王家问清楚,究竟你们王家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王熙凤听了这话,却完全顾不得什么体面了,更兼看邢氏随手就把杯子弄成了粉末儿,便吓的立刻给邢氏跪下哭道:“还请太太饶过我一回吧!我年轻,实在是不知还有那等说法,我若是知道,再如何也是万万不敢做出有损二爷子嗣的事的,况这事也是二太太授意的,我如何推脱的过去。如今,只求太太看在我诚心改过的份儿上,求太太饶了我吧!”凤姐儿这次是真的害怕了,这事偷着做没关系,要真是被人发现了,便真是了不得了!
邢氏倒也没打算真的就不管她,于是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你若诚心改过,看在琏儿的份儿上,我与大老爷也不会不管。只有一样儿,你回去后立刻把钱给人送了回去,我说的是连利息在内,剩下的自有大老爷会给你收拾清楚。”
王熙凤听了这话儿,心下便先是一喜便立刻回道:“谢谢大太太,您放心,我必定听您的。”只是,接下来脸上便露出了些许心疼的神色,眼神儿也稍微地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