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二月没几天,殷芳便要出嫁了。
这大喜的日子,殷绮自然不用去灵徒馆。她一早就去陪着陶莹,帮她招呼前来的田夫人母女与桂夫人母子。
许久未见桂夫人,殷绮以为少不得要受她几句讥讽,结果姜还是老的辣,桂夫人并未给她半点脸色,反而格外亲昵,以前的种种不快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会见风使舵,算是小看了她。
和桂夫人一起的是殷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名叫殷廷文。他排行第九,今年才六岁。
廷文照例生得很好,粉雕玉琢,很像个女儿家。殷绮憎恶桂夫人很多年,对这个孩子却生不出任何反感。
廷文的性子也像个女孩,腼腆羞涩,说话细声细气,总爱躲在乳母身后。殷绮不止一次听桂夫人训斥他,叫他胆大些。
今日的廷文依旧怯懦,他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不笑不闹,只会偶尔抬起头来观察大人们的神色。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和主母套套近乎,桂夫人并未在意身边的儿子。殷绮和殷芸在屋子一角枯坐无聊,便去逗弄这位可爱的弟弟。
殷绮朝他招了招手,笑得十分温暖,廷文看了眼忙于应酬的母亲,又看了看殷绮这边,最终还是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离长辈们远了些,殷绮发现廷文的神色放松不少,这孩子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
“两位姐姐好,”殷廷文像模像样地朝她们行了个礼,“找我做什么?”
殷绮笑道:“让你看点好玩的东西!”
殷芸将手上的两个镯子取下,放在地上,殷绮便施用御气术,让它们旋转着飞了起来。
镯子飞到与殷绮眼睛平齐的地方便不再动,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殷廷文抬头看着,嘴巴张得老大,一脸地不可思议。
“好玩吗?”
“好玩,”殷廷文点了点头,他伸手去拿其中的一个镯子,殷绮凝神用力,将它牢牢控制在半空中。
殷绮的御气术还算是练得不错,她自认为其控制力应该敌得过一个小孩子的气力,可惜事不遂人愿,殷廷文皱着眉头努力片刻,便将镯子夺了下来。
殷廷文那里还在查看那个镯子,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着:“机关在哪里呢?”殷绮却呆坐在一旁,任由另一个镯子失控落在地上。
他也是灵徒!殷绮在心中做出了这样的推断,因为殷廷文夺下镯子的那股力量,分明让她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灵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他真的被长辈们验证为灵徒,肯定会令现状有所改变,殷绮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否则何时才能逃出去?
决定了要守口如瓶,殷绮便又开始全心全意地逗殷廷文开心。她用练了许久的御气术和御水术做了很多花样,殷芸和殷廷文都看得津津有味。
半个时辰后,一众女眷加上殷廷文浩浩荡荡地去了郑薇那里。他们的院子早已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喜庆。
殷芳就等在闺房,喜服穿好了,脸上的妆容也已经收拾妥当,现在只剩下盘好发髻,带上凤冠首饰。
大家都围绕在殷芳身边,说着夸赞祝福的话。殷绮看着盛装打扮的殷绮,只觉得她很陌生。
“开席了!”有侍女进来传话,陶莹一行人便都去了前厅。
身为术法世家,殷家向来不喜热闹,逢年过节也很少聚在一处。这次因为喜事,一家人总算是凑在了一起。
男女坐席分开,殷绮远远地看了父亲一眼,他正低头与殷廷修说着什么。
殷正元坐在主位,隔了一个位子便是易先生。殷廷修曾说他们两个不和,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是如此。因为殷绮暗自盯了好久,也没见两位老爷子说上一句话,连目光上的交流都没有。
除了殷家人和灵徒馆的三位先生,神虎堂也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杨成,另一个便是冯温。
殷绮心中那原本淡化了不少的恨意,在看到冯温后便陡然变强。脑子里全是阿离曾经无忧无虑的笑脸。
“等着吧!”殷绮心道,“即便要走,我也一定要先让你偿命。”
热闹的一天过完,殷绮在第二日又回了天字班修习御水术。
这化水成冰可真是烦难!练到现在,殷绮拼劲全力,也只能让水面结起薄薄的一层浮冰。
苏晏劝她不要着急,能在这段时间内练到如此地步已经相当不易,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大的精进。
没办法,她只能接着泡冰水。令殷绮欣慰的是,殷廷修几乎每日正午都会到木屋这来为她烤些红薯。
红薯可是个好东西,既有暖身的功效,味道也很受术师喜爱。不过,来时殷廷修明明两手空空,在这种时节,他是从哪找来的美味?
殷廷修见殷绮好奇,用手指了指西边,“那里便是伙房,师父在屋后种了一小片红薯,我就是从那儿挖的。”
“红薯也能在二月份采摘?”
“别的地方当然不行,但咱们这里可是南勒山啊!灵气充沛不说,气候也相对宜人,更何况还有易先生亲自照料。”
想到易先生会在田间除草施肥的有趣模样,殷绮不禁笑了起来。
殷廷修也觉得好玩,继续说道:“咱们这位老师除了术法,生平第一大爱好便是这红薯了。他的御生术十分了得,薯苗若是渴了、饿了、生病了,他立刻就会知道。”
殷绮啃着手中的红薯,果然味道格外香甜,术师亲手种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就是个头小了点?”殷绮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