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其他女眷,看着高氏的眼神越发和气了。
先前还觉得高氏有些目中无人,不太将她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如今看高氏,只觉得这可真是个好孩子,心里还是向着高家的。
大家都喜气洋洋,心里都隐约觉得这荣宜县君死得好,以前估计都是荣宜县君天天在高氏面前念叨高家不好,让高氏跟高家离了心。
如今她死了,高氏这孩子也看明白了,唯有娘家才是她的依靠,这不就跟娘家亲近了么?
一时这堂上的气氛都和暖了起来。
既然高氏没意见,这高家上头几个主事的,也就翻看起那账册来,估算着能值多少钱。
突然一个声音在堂上响起:“那个毒妇经手过的东西,我看一眼都嫌脏!别想拿回来脏了我高家的地!她既然已经死了,你速速将她的东西给我都拖走,别放在高家碍我的眼!”
除了那位高六爷,还有谁?
一时满堂俱寂,人人抬首看向坐在上面,脸色不愉,大放厥词的高六爷。
高氏绷不住了,为人子女,自己的母亲刚下葬呢,就被父亲当众骂毒妇,还大有一副将母亲遗物全部扫地出门的架势,谁能忍得住?
涨红了眼,铁青着脸霍然起身,冷声道:“我母亲乃是皇室册封的县君,且不说她一生并无过错,就是念在她刚下葬,尸骨未寒的份上,父亲也不该这般诋毁!”
“如果我母亲是毒妇!那父亲又是什么?德行有亏,老不知羞,汲汲于声色名利!年纪大一大把了,还留连妓子之间,写些不知所云的淫词烂语为乐!就很风光吗?很引以为荣吗?”
“如今京城谁不知道父亲你在结发妻子去世之际,还在青楼寻欢作乐?你知道人家在背后怎么议论你?怎么嘲讽你?身为人子,就算是大逆不道,今儿个我也要说,我羞为汝女!”
高氏这一番话,简直是当众将高六爷脸上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高六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旁边高家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本就对高六爷都有些不满,此刻听了高氏这话,也都只装没听到。
王永珠见高氏是真被气到了,别看她这骂得痛快,可全身都在发抖,脸上全是愤恨之色,看着高六爷,哪里像看父亲?
简直就像是看仇人一般!
高六爷先是被骂得一愣,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跳脚大骂:“逆女!逆女!跟你娘一样不知所谓,骄横跋扈!你既羞为我女,我还耻有你这样的逆女呢!以前我想教导你,都被那个毒妇拦着!”
“如今倒好,你不愿意当我女儿,我也不愿意有你这样的闺女!从此以后,我们父女恩断义绝!你不再是我高家的人!”
此言一出,高家人脸色先变了。
高家几位主事人中的老大,勃然大怒,呵斥道:“老六你说什么混帐话?糊涂了不成?你说不要七丫头就不要了的?你将高家,将我们这些兄长当什么了?”
下头高家几位夫人也不满之极,如今高家能倚仗的除了宋家,别的姻亲都不给力。
这要是跟高氏翻了脸,以后他们还怎么求宋家办事?
她们的闺女,还指望高氏帮忙,寻个好人家呢!
老六真是干啥啥不行,坏事第一名!
高家大夫人忙上前,要拉高氏的手:“七丫头,你别听你那混帐爹的混帐话!你是我们高家的闺女,一辈子都是!你爹不认你,我们认你!有我们这些伯父和伯娘在,看你爹能如何?”
高氏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那正好!今儿个当着大家的面,索性就撕掳个清楚明白!你写下父女断绝书,咱们衙门见!从此以后,彼此各不相干!”
旁边高家的人急了,只觉得这父女俩真是天生相克。
只得分成两拨,一波去教训骂高六爷。
一波女眷,就来劝高氏莫要争这闲气,哪里有真这么干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如今荣宜县君去了,高氏若真跟高家断绝关系了,以后有个什么,可没人给她做主了。
又有那心眼多的,干脆把王永珠也个攀扯上了:“重锦家的,你也好歹劝劝你婆婆不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婆婆的亲爹,做父母的气急了,打两下骂两句不是很寻常的么?”
“做子女的怎么还能硬顶呢?就是说出去也是你婆婆不孝顺啊?你快劝劝你婆婆,一会子给她父亲赔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啊——”
王永珠看了那说话的女眷两眼,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这位夫人是让我劝我们家夫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就算是高六爷错了,也得是我们家夫人赔礼道歉是不是?”
那女眷点点头:“好不好的,都是父女,哪里有隔夜仇嘛——”
话没说完,就看到王永珠冷下脸来:“在夫人看来,这是父女之间的小事,可是在我看来,这却是两家的大事。堂堂卫国公夫人,在你们高家,被指着鼻子骂不知所谓,骄横跋扈!还口口声声就是逆女!耻于认她为女!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我们卫国公?当着我们卫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的面,这是骂谁?这是打我们卫国公府的脸?”
王永珠脸色含霜,冷眼呵斥道。
这番话,王永珠没压住声音,自然上下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那些劝说的,喝骂的声音都停了下来,看向了王永珠。
王永珠冷笑着扫视了一下全场,才道:“今天这话,我都记住了,回去定当禀告国公爷!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