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龄,按说都快老花了。自己仅仅是近视。
他拿过眼睛戴上,仔细地看每一条审讯记录。
随着时间的推移,巫立行的霉头越皱越深。
公安局的这批人也是胆大妄为呀,可能觉得自己就是法,做的事情丝毫不遮掩。
资料很多。他足足看了将近两个小时。
伸手端起茶杯,才发现里面的茶已经喝得涓滴不剩。
提起茶几上的水壶,他慢慢地添满水,旁边,白曙光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小卓,”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慢慢带上:“你让第一监察室的人,马上去抓捕窦青松。”
“书记,白主任不去能行吗?”卓永军有一丝迟疑。
“开什么玩笑?”巫立行严肃地说:“照你这样讲,那更上层的人岂不需要国家领导人亲自出马才行?”
“永军啊,我们是中纪?委。按照法律规定的程序去双规这些人,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合乎规定,去吧。”
站在纪委的院子里,巫立行有些茫然。
按说,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汇报给东方书记。
心里面,很是惶恐。
老一辈的。现在的正国级除了伟人、聂帅,还有尚昆主席。
问题也就来了,山城这边。刘帅没了,聂帅就是当之无愧的领头羊,但位置目前最高的是尚昆。
可是,巫立行有些看不懂,尚昆自己是主席,弟弟成了军?委秘书长。
哥俩一个是政府首脑。另一个是部队里的上将,他们要干什么?想到深处。后背都沁出汗来,使劲摇了摇头。
“书记。您要出去吗?”司机赵文成早就在一旁等着,他看到书记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发问。
巫立行点点头,看到天上飘下一片枯叶,砸在车子顶上,悄无声息。
院子外面,北风凛冽地吹着,卷起为数不多的落叶,飞舞在空中。
“书记,咱去哪儿?”赵文成看到巫立行上了车,半天没说话,有些疑惑。
“去香山吧!”巫立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聂帅退下来以后,不想在城里居住,香山的干部疗养院成了他日常的居所。
“老婆子,要下雪啦!”他望了望彤云密布的天空,冲屋里喊了句。
聂老夫人章瑞华正在看报纸,她摘下老花镜,从旁边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医生说你身体不好,千万别伤风感冒的。”
聂帅很是享受夫人的唠叨,微笑着让他给自己穿上。
“首长,巫立行同志要见您!”他的生活秘书曹向东走过来汇报。
“噢?”聂帅眉头一皱:“我在书房等他!”
看着面前的老人,巫立行心里不好受。因为巫山给他说过,老人估计也就在这一两年。
巴蜀出来的人,陈帅在十年浩劫中没了,刘帅也去世好几年,轮到聂帅了吗?
老人的头发没有染,全部都是白色的。
“小巫啊,你啷个不说话呢?”聂帅慈祥地看着他:“小山伢子还好吧,他怎么没来?”
“这小子成天忙着呢!”巫立行强笑着:“他让我转告您,一定要保重身体,都九十二岁的高龄了,刚才看您还在院子里溜达,也不让人搀扶。”
“我们老家有句俗话,虎死不倒威呀。”聂帅叹口气:“是不是觉得老头子该死啦?”
“怎么会?”巫立行吓了一跳:“我可希望您长命百岁来着。”
“相比老陈和老刘,我活得够长啦!”聂帅摇摇头:“看到国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很欣慰呀。”
“巴蜀边上,你们巫县那里,是真正的穷山恶水,想不到你能从那里打开一片天地。”
“在任上的时候,我没有说,因为我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倾向。毕竟你是我们的老乡嘛,怕别人说闲话。”
“现在我告诉你吧,我们都很感激你,要是没有亿县的成功模式,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至少要延迟十年。”
“您过奖了!”巫立行十分汗颜。
说实话,当初有了巫山提供的思路,他就越干越欢,主要是上面没有明令禁止。
能为家乡的老百姓做点事。让每一个巫县人出来都能挺直胸膛,这是他最大的骄傲。
“听我说完,也许老头子今后没机会说了。”聂帅说话的时候有些气喘:“我们巴蜀出来的人太庞大了,引起了别人的眼红。”
“小巫,你很好。小山伢子也很好。有些人当了大官,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你们可千万不要向他们学习,也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
巫立行心头巨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作为一个当的高级干部,千万别去拉帮结派,切记切记。没有什么地方派别。那些是太祖说的纸老虎。”
这时,他的保健医生进来了:“首长,您该量体温了。”
看着那中年妇女的身影消失,聂帅幽幽说了一句:“尚昆该下来了,尚冰年龄比我们小不了多少!”
巫立行大惊。心里暗呼来对了,要是到尚昆主席那里去,真不知道上面会怎样看待自己。
“对了,外面我的那些个警卫,你问问小山伢子,有没办法让他们今后继续在部队里。”
“都是三四十岁的娃娃,我如果走了,他们就高不成低不就。跟着我是害了他们。”
在聂帅家里,巫立行就是一个听众,他基本上没有说什么话。
老人的听力好像不怎么好了。自己偶尔说的话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