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黛,近水含烟通常是形容女子的,可用在顾晏生身上又十分合适。
他本就是如此,像烟雾般飘渺,宛如细微的雨水,淋淋沥沥,离远了瞧有种朦胧的感觉。
红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顾晏生打开锦盒,伸手进盒子里摸了摸又合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一闪即逝,仿佛错觉,红烟再去看时,顾晏生已经转身回御花园。
他步法很慢,仿若贵族,迈着沉稳的脚步,走的是一条直线。
风吹过,卷起他的衣摆,脖子上的长命锁震动,响起叮叮当当的动静,一块手帕从腰间滑落,掉在地上。
顾晏生并没有注意,径自进了御花园。
红烟想了想,跑过去,捡起那条手帕,手帕做工精细,边角的位置绣了个‘生’字,代表这条手帕是顾晏生的,上面还带着他的体香。
像是中药味,又像檀木香味,说不清到底什么味,总之很好闻就是了。
红烟将手帕藏进自己袖中,迈开小碎步,也转身离开。
月圆花好,何钰坐在凤秀宫,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如何也看不下去。
姐姐肚里的孩子,该如何解决,他至今没想到办法,发愁。
“公子,夜深了,公子回去歇息吧,娘娘这里有我照顾。”晚霞朝他俯了俯身。
何钰勉强勾起一抹微笑,“那姐姐就拜托你了,记得千万不能吃喝别人的东西,一应吃喝用度,皆要找人好好检查。”
姐姐前面几次怀孕,都是因为吃了别人的东西,或者皇上亲手喂的,结果导致流产,吃一堑长一智,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人心。
“公子放心,晚霞会注意的。”
晚霞是姐姐从娘家带来的,与姐姐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她何钰可以放心。
“那我走了。”他拍了拍坐皱的衣摆,起身去看望姐姐,发现她情况还好才走。
天色确实很晚,顾晏生的太子册封宴会怕是也该结束,何钰开始没赶上,半路如果过去的话难免尴尬,他是故意拖到现在才回去的。
一个人走在清静的路上,吹吹冷风,也好想办法。
事实上何钰心乱如麻,回了书苑也没回寝室,绕着偌大的庭院走来走去,一直走到亥时,身上出了薄汗才缓步回去。
先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裳,只着单薄中衣,临睡前去看了看顾晏生的床榻,发现上面没人。
他也没多想,只当宴会还没结束,顾晏生要应酬,回来的晚一些也是应当。
何钰走回自己床边,掀开床帘正打算进去,突然一愣。
黑暗里一个人躺在他床上,一身的酒气。
顾晏生手边放着锦盒,蜷缩起身子,面色苍白,小半张脸陷进枕头里。
八成是喝的太醉,都睡错了床。
明早他要是知道了,一准又要闹别扭,这厮最爱干净,老是嫌何钰不干净,何钰的床更不干净,上面乱七八糟,穿过的,没穿过的衣裳堆在角落,瞧着便有几分邋遢的意思。
何钰只在乎自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便是,其它无所谓,床上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虽然总被顾晏生嫌弃,不过他依旧我行我素。
前段时间因为蚊子的事跟顾晏生挤一张床,后来又因为脏的事闹掰,何钰已经很久没有睡顾晏生的床,没想到顾晏生反而爬上了他的床。
风水轮流转啊。
何钰拉了拉被子,盖在他身上,也没打扰他,自己去了他床上睡,是他先睡错的,不怕明早儿争辩。
他已经打好了腹稿,不过事态发展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顾晏生一言不发起床洗漱,又一言不发的离开,何钰敏锐的发现他头上戴的玉冠是自己送的。
太子有专门的太子冠,顾晏生昨天戴的便是太子冠,皇上的龙冠上是龙,太子的是蟒,民间说法,五爪为龙,四爪为蟒。
他自己有冠不戴,反而戴别人送的,打什么主意?
莫不是觉得太子冠太造谣了?想低调一些?
也符合顾晏生的做派,他一向如此,能朴素便朴素,能简单便简单。
何钰跟着起床,也没帮顾晏生收拾,昨个儿他惦记着姐姐怀孕的事,睡的少,现下还有些困意,手上无力,也懒得收拾。
先去了一趟书苑,中午趁饭点休息去看望姐姐,没敢带吃的,怕一个不注意,叫姐姐吃错东西流产。
姐姐数次流产,身体很脆弱,能再怀孕已然是万幸,若是有个不小心,便会害她再度流产。
何钰到了凤秀宫,对待她就像对待瓷人似的,姐姐说想去院里坐坐,屋里闷,何钰连忙差人搬去贵妃长椅,上头铺了被子,还生了炭,准备就绪才扶姐姐出来。
皇后哭笑不得,“这才哪到哪?刚刚初秋便生了炭,叫我冬天怎么过?”
何钰嗨嗨一笑,“秋天生一盆炭,冬天生十盆炭。”
皇后语气无奈,“你把我烤成人干得了。”
何钰手抚在她肚子上,“姐姐不要笑,别吓到了宝宝。”
皇后更加无奈,“正因为我有了宝宝,才更应该笑,常笑对宝宝有好处。”
何钰似懂非懂,“姐姐比我懂的多,我是个门外汉。”
他突然凑过去,想听姐姐肚里的动静。
“太医说才两个月,哪来的动静?”皇后刚过了恶心想吐的阶段,上回生下死胎后,太医告诉她三年之内怕是都不可能怀上,她便当成是夏天天热,没胃口,吃不下饭,看不得油腻的东西。
往年也有这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