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努力撑开眼皮,右边胳膊已疼得失去知觉,陷入麻木,十分钟的路像是走了半年般,芙蓉园外就有一家医馆,两个婆子抬进门去,坐堂大夫忙站起身来,细细检查她胳膊上的伤,嘶了一声道,“这伤口,莫非是仇家?欲致你于死地啊。”
“还请大夫救命,”十七娘抹了把额头上急出来的虚汗道。
伤口边上的血已经和衣衫连在一起,大夫不得不使出一把剪子,将臂上的衣物剪开敷药,虽说大唐算是开放,不过像崔氏和卢氏这样的大家族,讲究非礼勿视,两位郎君出去帘外候着,留十七娘帮忙照看。
剪去衣物,大夫用热布巾敷在伤口边缘,使凝固的血咖融化,挑出碎布头,敷上金创药,正要用干净的布裹住,崔清当即忍痛道,“劳烦大夫用沸水浸泡片刻。”
这个时代的酒还没到能杀毒消菌的纯度,用酒水泡更有可能加重感染,大夫虽觉奇怪,但见她自己都不嫌麻烦,也就随着她的意,琢磨这其中的道理。
从衣料、配饰、行为举止足以见得他们乃是大家族的人,既然大家族的都这么做,那必定有些道理。
等到布巾被煮沸的开水汤锅,大夫一层一层紧紧缠绕在她臂上,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满意地端详片刻,“好了,记得及时换药……”他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叶雨时忙去找个小本本记下来。
古代没有缝针技术,加上夏日炎炎,伤口最容易发炎,那么深的伤,如果发炎,那整条手臂都废了,容不得她不注意。
听完医嘱,崔暄说,“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正好不要回郡公府了,伯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欺人太甚!”崔巘一把将手上茶杯贯在地上,一声脆响,顿时碎成几片,郑氏接了信匆匆赶来,差点没敢进门,奈何小厮已报,她硬着头皮踏入房门,问,“十三娘没事吧?”
崔巘胸膛起伏,明显气得不清,“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郑氏倒抽一口凉气,“若是留疤,以后可难找夫郎。”
“夫郎夫郎,十三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就想着早早把她送出门?”崔巘不善地瞥了她一眼,郑氏忙转移话题,“可伤到性命?在哪就医?现在何处?”
崔巘两道眉毛滚做一团,“还在路上,以我之见,不妨趁此机会把她接回来,再在那府里待下去,恐怕下次我真见的是她的尸身了。”
尸身这两个字烫得郑氏一哆嗦,她忙点头,“郎君说的是,至于嫁妆……”
“难道他们还敢克扣了不成?!”崔巘一听这些就来气,不由得反思自己看婆娘的眼光,怎么好好的大家族出身,只顾得上眼前两米地。
郑氏虽说为五姓七家,但只初唐与中唐之后两个时期较为显赫,盛唐时期,并无高官在朝,比起其它家族,算是式微,虽然她是嫡支之女,却有些端不上台面。
崔清虽不知消息已传到父亲耳中,却也明白这是自己从那吃人的府里出来的最好机会,大嫂带她们去游园提供下手机会,二嫂娘家妹妹的丫头亲自动手,三嫂还被自己夫郎刺了一刀,五娘中二病晚期,难得一个直爽人,六娘素爱偷鸡摸狗,美其名为补贴姨娘,这次再出不来,她干脆出家算了,反正要她回去,是万万不能的。
包扎好胳膊,依然隐隐作痛,十七娘说崔叔父府上离得近些,不妨先去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崔家,几人皆同意,崔清便登上十七娘的马车,和她一起回府。
十七娘特地坐在她左侧,唯恐碰到她受伤的胳膊,崔清闭上眼睛假寐,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电子音,“发生什么事了?”
“你醒了?”崔清差点没叫出声来。
电子音慢腾腾地响起,“是的,我被你激烈的情绪唤醒了。”
它顿了一下,才道,“又多了一批观众,我现在有足够的能量,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只要观众够多,我就能一直保持清醒。”
“你能做什么?”崔清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提供翻译,”它说,“提供直播设备,还有……”
“开放端口。”
“开放端口?”崔清浮现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说的是,像普通的直播软件那样吗?可以让所有人看到?”
“本来就可以,只是我陷入沉睡,暂时没能用上而已。”它的电子音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冰冷,“现在我醒了,随时都可以,这由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