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压根没注意到弹幕,她和卢绚嘀嘀咕咕对了一番说辞,便踏进厅堂,扫视了一眼里头的各色客人们,在观众们的帮助下准确地找到了昨晚领路的小二,让丫头翠竹去叫他过来。
小二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往廊下一站,“这位娘子,有何吩咐?”
“昨日你领我的去那院子,可有郎君住过?”崔清摇着自己的团扇,蝉鸣中慢悠悠地问道,“昨日我见你眼神就不对劲,只管说实话,我不怪罪你。”
小二打了个哈哈,“不知娘子为何问起此事?”
“你答就是了,”翠竹在一边帮腔,“难不成我们娘子还会出尔反尔不成?”
小二想了一想,才道,“不敢瞒娘子,那院子,的确住过郎君。”
崔清冷笑一声,从手心里翻出一枚玉佩,“怪道我的丫头在床缝里寻着这块玉佩。”
这是她昨日逛银楼顺手买的一块玉佩,原是给父亲买的礼物,此时正好拿出来充样子,玉料为和阗白玉,镶以黄金纹饰,花蕾花叶一应俱全,并如意云纹饰于旁边,一看就十分贵重。
小二往她手上一瞟,登时大惊,“我们院子都清扫过,怎会遗留客人的东西。”
“这我就该问你了,”以此为由,崔清打听起上一位客人入住与退房的时间。
此时正值夏日,尸体腐烂速度加快,外加有甲虫破坏,时间更会缩短。昨夜卢绚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测它应该死了至少两天,不超过一个月,而且,这具尸体是具女尸。
寻找受害者、杀人、埋下尸骨皆需不少功夫,只要调查这期间有谁呆了较长时间,便可缩小凶手的范围,而崔清之前的那位住户,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这……您昨日初六入住,我在您入住两日前便已将院子打扫干净,”小二掐着手指头算道,“这样算来,上一位入住的郎君订到初三,他订了整一个院子,十五天,吩咐过我们不许打扰,因此我也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明摆着有鬼啊。]连受到各种悬疑恐怖片熏陶的直播间观众都察觉出不对,[一个人包了院子,提供作案地点,吩咐不许打扰,提供作案条件,这个住客嫌疑大大的有。]
[快问问这个人的身份。]
[前面傻逼,都计划要杀人了难不成还会留下自己的身份证据?]
尽管没抱多大的希望,但崔清还是问了小二那名嫌犯的身份,小二挠挠头道,“这位郎君当天入住乃是晚上,烛光昏暗,认不出来,不过,他定然是名生客,熟客我们都认得出来。”
在古代,只需在住官方客舍如鸿胪客馆时才需出示身份证,即符节。私人旅馆则会用一本店历登记旅客的住宿信息,当然,这种身份信息完全可以编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问到这里,以她的身份能问的几乎都问完了,至于那位郎君具体是什么人,只能交给不良人来查,不过,至少她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十有**就是这位先一步离开、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郎君。
“既是如此,烦请你们帮忙寻一寻,”她手一翻,把玉佩收起来,“此物十分贵重,既是我丫头寻到的,便暂且放在我这,若是你寻到了人,便报与不良人知道,我会跟那边说的。”
“是,”小二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眼前平平无奇的娘子居然跟不良人打过交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交代完毕,崔清便领着丫头出去,一抬眼便见卢绚长身而立,盯着樟树上一片绿叶的纹路,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外头阳光太过灿烂,照得地下白花花一片,崔清挥着团扇的手越发快了,一股股热风扑面而来,没走一会儿,便觉鼻尖冒出一层薄薄的汗,再看卢绚,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丝毫不见他有丝毫热意。
“卢七郎,”许是他想得太入神,连自己两人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崔清唤了他一声,他方回过头来,“如何了?”
不理会弹幕又一阵狼吼鬼叫,崔清镇静自若地将方才探查的线索一一告知,他敛下眉目,“可真巧了,林氏客舍正好也有一名客人订了半个月的房间,死者皆为娘子……若我猜得不错,想来此地也少了一名胡姬。”
[连……连环杀人案?]弹幕都开始结巴起来。
[不要什么案子都往连环杀人方向去想,这才两个被害者,而且住得那么近,可能性不大,]老刑警客观地道,[纵火、尿床、残害动物是连环杀手的三元素,在唐朝这种挨家挨户的时代,如果真有连环杀手,定然能被其他人觉察出来,而且,他们有更好的杀戮地点——战场。]
[的确,上战场就能名正言顺地杀人。]
[先调查两名被害者的关系网,]一条不知名弹幕提议,[如果这名死者真是胡姬,就说明她们很有可能会有交集,毕竟,延寿坊并不大。]
[她们没准在无意间得罪了同一名顾客。凶手找好了地点和目标,这是很明显的蓄意杀人,一定有什么理由才对。]
[说起得罪了什么人……我记得,阿四似乎抢过上一名死者红衣的客人吧?胡姬身高体壮,穿上男装,化上妆,在烛光的掩饰下,未必不能骗过小二。]
弹幕脑洞大开,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崔清跟着卢绚往酒楼走的时候时不时瞥一眼,也打开了她先入为主的思路,没错,谁说女人不能假扮成郎君杀人呢?
她一边走一边看弹幕,一时没能注意脚下,脚底鹅卵石的青苔一滑,身形不稳,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