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正在林家客舍中的酒肆里跳舞,橘黄的灯花旋花她的眼睛,她穿着低领的深蓝舞裙,和客人们嬉笑打闹,一杯又一杯黄酒被她灌下,她醉眼迷离,踉踉跄跄地推开门去,留屋内一地笑闹与酒香。
阿四捂着嘴,硬生生地压下呕吐的欲|望,她四下张望,寻找前往更衣房的方向,走廊下,一道深红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她张嘴要喊,名字到了嘴边,却头晕脑胀,始终喊不出口。
“谁……谁啊?”阿四暗自嘀咕,扶着墙跌跌撞撞朝那个身影的方向走,然而那道红色身影始终在她眼前晃悠,无论她脚下走得有多快,总是追不到。
她酒灌得多了,已是憋不住,当她扶着一扇门,生出去意,却见月光下,那红裙身边有道黑色身影,挥起一根长长的杆子,一下子把红裙打倒在地,阿四揉揉眼睛,即便神智不清醒,但心跳却自动加快了速度,手心出汗,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慢慢地,那道黑影站起身体,面朝向她——
她骤然惊醒,气喘吁吁,一摸背后,全是冷汗。
阿四抱紧被窝,深深地呼吸着,突然,她注意到临睡前合拢的青纱床帘,不知何时已被掀开。
“找到你了,”一声低语在她耳边响起,如春雷炸响。
当晚,崔清一行人照例在延寿坊住下,准备明天一早启程前往平康坊,临睡前,卢绚去寻刘华说话。
刘华正在林家客舍里焦头烂额,他花整整一天时间处理客人们的“口供”,却找不到任何线索,为今之计,只有撬开阿四娘子的口,才能为这个案子找到一丝生机。
“她这样的娘子见多识广,”卢绚一袭青衫,斜斜靠着墙砖,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衣衫,“又是个娘子,若用刑不慎,恐怕会出意外,我有一计,或许可行。”
“你别卖关子了,”这话刘华还未说出口,便听门外不良人远远地叫道,“刘郎君,刘郎君,大事不好了,阿四娘子她……”
“她死了?”第二天早上,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崔清登时愣在原地,“难不成,她看到了那个凶手的真面目?被灭口了?但是,如果她看清楚对方的话,又怎么会不告诉我们呢。”
“或许她没有看清楚,或许她自认为认识凶谋,”卢绚打了个哈欠,“而行凶之人不会管那么多。”
“所以,线索又断了?”崔清问。
卢绚摇摇头,“阿四的死给了我们更多线索。”
阿四的死,在凶手的计划之外,他没有像之前两个案子那样,打听好胡姬们的动向,提前到客栈等待机会,而是直接到阿四娘子的房间里行凶,要知道,案发之后,有两名不良人紧盯着阿四的院子。
“那么,你们抓到凶手了?”崔清眼睛一亮。
“他有把握闯进去行凶,自然能逃过眼线们的视线,”卢绚道,“昨晚,阿四娘子院落附近突发争执,一位老妇摔倒在路上,偏说是一郎君撞的,两名盯梢的不良人有所分心,出此纰漏,刘华已经去拘了那老妇与郎君到府过问。”
[原来古代也有碰瓷……]默默在屏幕外听了全套的观众们表示,[万万想不到。]
[碰瓷这种事,算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了吧【滑稽】。]
[等等,他们不是在为电影宣传吗?应该说剧组追热点赶潮流很6才对。]
不得不说,这一套碰瓷操作的确太过巧合,刘华有所怀疑也是应该的,崔清还急着去平康坊保唐寺看女支女们听经,便暂且放下这桩心事,若有新的线索,再追也不迟。
[保唐寺?去那干嘛?]新来的观众十分不解,[不把这个案子先查探清楚吗?]
[去保唐寺找一个妹纸,]一路追更新的林茵茵简单地解释了一遍,[主播现在的身份是寡妇,丈夫死得很突然,他的好朋友张郎君说要找到真相,前阵子也死了,小厮说他死前常去平康坊,所以卢七郎提议趁女支女们去听经的时候打听消息。]
这段交代简明扼要,观众们恍然大悟,[女支女啊,应该是大唐妹纸颜值顶尖的水平了吧,向往……。]
马车里的崔清看着弹幕,眼睛一搭没一搭地昏昏欲睡,突然被翠竹摇醒,才知到了地方,她利索地跳下马车,正好看到正和卢绚说话的崔暄和一边的十七娘。
寻找张正常来的女支女的事自然交给郎君们,至于她和十七娘,主要是来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的,她们在寺外下了马车,摇着团扇往山门里走,和他们一起进去的不仅有穿着打扮鲜艳暴露的女人,还有头戴帷帽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以及冲这些娘子们来的郎君们。
直播镜头往上空飞行一段距离,从上往下眺望,黄土为底色的大道上,犹如技艺精湛的画手挥毫落纸,甩下一点点金、白、青、蓝、红,五颜六色参杂起来,配上阳光下娘子发际亮闪闪的首饰,好似一页画卷缓缓打开。
[和我们赶庙会差不多嘛,]这条弹幕滑过,尾巴迅速被点了七八十个赞。
崔清一行人早已订好寺庙视野好的阁楼,他们踏着吱吱呀呀的木楼梯往上行,丝竹之乐从楼上流水般传来,一路上,崔暄和卢绚都在跟旁人打招呼,更是有好几个身穿相似服饰的郎君蹭过来,崔大郎初来乍到,没多少人认识,只跟着介绍人崔暄点点头,权当混个脸熟。
娘子和郎君的交际圈似有交集,认识崔暄的一大半郎君,都认出了十七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