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馥向凤山介绍了广西局势,说周毅所部占领宁明、龙州后,乱党后路已断,不久当可敉平。
凤山并不是十分在意广西之乱,他甚至没有落实引起广东事变的巡防营整顿是否真的停止了。恢复旧制已是一句空话,韶州保安团就摆在那里嘛。
凤山首先要了解的是孚琦之死的究竟。他觉得这件事涉及到自己的安危。
广州事件在京师纷传着不同的版本,有人说孚琦并非死于乱党刺杀。凶手另有其人。另有其人指谁?自然不用再解释了。因为那件事得利最大的就是龙谦。一力弹劾他的孚琦被杀了,朝廷终止了对他的调动,而是采取了更为和缓的方式,只是分去了他的一半兵力。当然,分走的那一半是否落在朝廷袋中,尚有待检验。至少现在一切顺利,第十镇不是乖乖地奉命出兵广西并且甚为卖力吗?
凤山在周馥的配合下调阅了孚琦遇刺的档案。两名现场被捕的日本人已遵令移交日本领事馆,现在据说已经回国了。剩下一名广东籍的刺客受了重刑,不久便死在广州府的大狱中。留下的口供承认他是革命党,但究竟开了几枪。朝谁射击却语焉不详。现场的目击证人很多。既有周馥侍卫的证词。也有龙谦卫队的证词,更有孚琦卫士的。大家说的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共同点就是现场很乱,孚琦遇刺。龙谦救助周馥而负伤,但究竟响了几枪就不一致了,有说三枪的,也有说两枪甚至四枪的。而孚琦身中两弹确凿无疑,可惜他已经安葬了,永远无法用科学手段检视伤口了。
如果真是响了两枪,龙谦负伤便难以解释了。
凤山对朝廷释放有谋刺嫌疑的两名日人表示不满。假如严酷审讯,或许会找到潜藏在广州城的革命党残余。但朝廷对洋人,包括东洋人是越来越窝囊了。人家说携带武器是自卫,那便是自卫,人家说没有开过枪那便是事实。想到偌大的广州城里不知潜伏着多少亡命刺客,凤山便不寒而栗。
凤山在抵达广州后的第三天亲自动手给慈禧上了一封折子,报告了他已到广州。一切顺利。他报告了进入广东后的所见所闻,尤其称赞了韶州保安团,认为确实比他所知的巡防营大有改观,可见整顿确有成效。他给朝廷报告说,第五镇抽调教官整顿巡防营并非无利,所虑者唯控制权耳!广东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必须重兵镇之。考虑到第五镇必将北调他处,不如现在就着意整顿巡防营,俟条件具备,可以广东本军改编为一新军镇。这样就需要从北洋,特别是第一镇中抽调一批可靠的军官南来广东,助成其事。
凤山也报告了他听到的第十镇消息,认为第十镇尚可称实心办事,所部十九协已深入广西,断贼后路,不日将有捷报传来。
在报告的最后,凤山再次讲到了孚琦一案。他在报告中正式表示了朝廷释放两名日本疑犯的不满,认为日人定然参与其中了,“查孙文逆贼以日本为巢穴多年,可见日本颠覆我大清之险恶用心矣。奴才甫至广州,将军府属员传言谋刺孚琦者乃日人雇佣当地人所为,背后定然受了孙贼之唆使,现日犯已释,线索立断,令人扼腕。日本万不可信,愿太后提防之……”
凤山的报告中没有提到龙谦和他的被削去了一半实力的第五镇。大概是他没有见到龙谦之故吧。而凤山念念不忘的孚琦一案中的重要人物韩策,正从一艘自广州开往天津的海轮上下船,乘了火车去北京了。他将在北京会合山东派至东北的人员,前往第十八镇出任那支孤悬关外部队的情报军官。韩策很想先会山东,探视已经近三年未见的父母,但未得允准。
法政路刺杀案后,龙谦亲自接见了韩策并与之长谈。王之峰认为韩策并未彻底暴露,有意将其派回日本继续潜伏。但龙谦认为危险极大,决定结束韩策的卧底生涯。因法政路事件需要长期保密,韩策留在广东或者山东都有不妥,于是委任韩策为第十八镇情报处副处长,命其出关了。
临行前龙谦交代了韩策对于鲁山部队的指示以及大力在北满俄人中发展情报人员的要求。为了保险,龙谦只是口述,由韩策向鲁山转达。为证明韩策的身份,韩策需先至北京,然后再到沈阳,由田书榜陪同去吉林。
“好好干!要不了几年,我们就会会师中原!”龙谦拍了拍韩策的肩膀,“前途无量,善自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