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俊,女的美。这是两人带给众酒客的第一印象,男的不到四十岁年纪,一身白缎长衫,上绣墨竹,五官端正,鼻直口方,颌下一绺黑须,双目有神,顾盼间不怒而威,是个fēng_liú潇洒的人物。
女的三十五六岁,姿态雍容大方,细长蛾眉,秋水双瞳,白衣上绣有大片红色梅花,衬得人比花娇。
店中闹哄哄的人和猴子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对富贵中人,在同来的一个俊秀小厮的陪同下落了座,那小厮又拿出了整套的上好景泰蓝瓷器,茶叶罐子,吩咐道:“老爷夫人只喝自己带的茶,一应碗筷,都用自己的。”
侯掌柜迎上前去,小心地接过,转身吩咐了伙计一番,却听见那白衣男子咳了一声,招呼他过去。
“掌柜的,你贵姓啊。”
“不敢,免贵姓侯。”
“侯掌柜。”
“是,大爷您吩咐。”
“嗯,你这里很不错,我们想在这里住些日子,也许半天,也许两三天。”
“噢。”侯掌柜乐了:“真是巧了,敝东家还是前不久刚加盖了客房,一应都是新的。”
白衣体面人笑了:“好,这个就付给你了,算是今天的开销,他翻开袖子,拈起一块足有二两的金叶子道。
“我的大爷,这可是金子啊,不知大爷你想用些什么,小店新设的燕翅全席都用不了这么多啊。”侯掌柜喜笑颜开,双手接过道。
白衣人一笑道:“那种东西怎么能合我的口味,我的跟班会告诉你的,简单些,清爽些,也就将就了,不过么……”他目光扫过店堂中客人,“你这里人有些杂了。”
“这个么。”侯掌柜紧张地搓搓手“这里靠近汉阳,南来北往的人确实多了点。
“这个我知道。”白衣人点点头:“但是,从现在起,你这里不要接待新的客人了。”
见侯掌柜有些发愣,白衣人笑了:“从现在起,你这里的客人只许离开,不准增加了,明白不?”
“噢,原来这样。”侯掌柜犹豫了一下。
“嗯,办好了,除了刚才的金子,我另有赏赐。”白衣人摆摆手道。
“哦,知道了。”掌柜的招呼了一声,一个小伙计便拿起客满的牌子,往外跑去。还没出得店门,一个金箍束发的高大道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呃,这位道爷,请你到别处去吧,这里客满了。”侯掌柜连忙迎上前去道。
道人一开腔,露出一口湖北口音:“客满?那里,那里,不都是空位么,你们是开店的,道爷是来吃饭的大爷,说什么客满了,道爷渴了,快上茶。”说着,这道人拎着数十斤重的一条镔铁禅杖,往里就走,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
看到这里,那猴子模样老头儿乐了:“呵呵,有乐子看了,拿酒来。”那两只猴子也在一旁拍桌子,打椅子,刮刮乱叫。
“唉,这位道爷,你请吧,这里已经被人包下了。”侯掌柜偷着看了白衣人一桌一眼,苦着脸道。
“包下了,放屁,道爷老远还看到有人刚进来。”道人狂笑一声,指了指白衣人一桌道。“诺,就是他们,掌柜的,你是怕道爷吃东西不给钱,笑话。”
侯掌柜急了,嘴里喊着,冲上去抓住那根禅杖,不料想那根禅杖竟重得出奇,他使出吃奶的劲,才刚刚提起来。
道人怒了,浓眉一挑,狂笑道:“就凭你这废材也想赶道爷出去。”大手一推,侯掌柜脚下不稳,向后就倒了下去。
一只手伸出,在侯掌柜背后一托,让他站稳了身子,那个白衣人面沉如水,缓缓地站了起来。盯向道人的双眼中,含着隐隐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