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憎分明的,十几岁的孩子稚拙却并非无知,顽劣与多情都是常态;他不该强迫一个少年无思无虑,况且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绝情绝欲?

正当他逡巡不前,一旁的篱笆后面“咻”地冒出一颗脑袋,楚芜双臂搭在竹编栅栏上,嘴里含了一串鲜红的小果子。

“师尊,这里边养了几只兔子。”

委屈那姑娘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她仍然未醒,一身灿艳的红衣与败落粗陋的旧屋子极不相称。

楚芜吃光了果子,趴在床板边用小枝搔痒她的脸颊和耳朵,“还不醒……你怎么还不醒?”

“楚芜。”云栖岚唤他,“跟我到外面去。”

“哦,来了。”楚芜把枝叶一丢,听话地跟上。

几只兔子在院里一蹦一跳,三瓣嘴咀嚼着嫩草,有几只聪明的预感到大雨将至,已经先躲回窝棚里。

云栖岚:“你还愿意跟师尊回东海吗?我是说,等这一切结束以后。”

楚芜还在整理袖子上被压皱的衣褶,被这么问了一句,动作顿住,反问:“……不回东海,我去哪里?”

“你不是很喜欢青冥派和师兄们吗?我去同登云道人说一说,想必能让你顺遂地回到伐罪峰。”

楚芜以为他在说笑,完全不当真道:“我是七杀星罚,谁敢收我啊?”

云栖岚郑重地握住他的手,保证道:“只要师尊还在,绝不会让人再伤你半分,谁都不行。”

楚芜脸红红的,“师尊……”

“所以你告诉师尊,东海对你来说是不是太冷清、太寂寞了?你其实不喜欢只对着我一个人,很无趣,对不对?”

楚芜无法理解,“您说什么?”

“没关系,以后你可以留在你喜欢的地方,不必把我当成最重要的——”

楚芜打断他:“师尊,这是您新想的赶我走的办法吗?您就这么讨厌我?”

云栖岚摇头,“你跟我不一样,我只希望你不会被狭小的一方困住……”

天空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大雨倾盆泻下。

他们站在屋檐下,雨声急乱繁杂。

“您真是莫名其妙……”楚芜很轻地说,和雨声混杂不清。

云栖岚没听清,“嗯?”

“我喜欢师尊。”楚芜的声音抬高,清亮得盖过了雨声,“我喜欢的人只有师尊,想跟您生生世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想让您眼里只看得见我一个人的那种喜欢。”

云栖岚垂下眼帘,睫毛轻轻颤动,温声劝解:“你不是。”

楚芜抓住他的左手腕,逼迫他仰起脸,“那我要怎么做?”

云栖岚试着抽离手腕,却被抓得很紧,便柔声软语地安抚道:“不是这样……”

楚芜更为用力地不让他挣脱,执着的眸光望进他眼底,毫不退让道:“那是怎样?”

“……”云栖岚一时无语,他左手臂腕的深紫色图纹被楚芜的掌心覆盖,肌肤相亲,却传来火辣滚烫的灼痛感,“乖,放手……”

楚芜:“我不。”

“你——”云栖岚呼吸急促而紊乱,寄生于他手背的雌豸疯狂生长、蔓延、深入,就像硬生生钻入体内的树藤顺着经脉发芽了,在他的血肉中汲取养分的同时分泌毒液刺激他的神经,从左肩至后背、前胸都在被一根无形却长满倒刺的荆棘鞭挞,痛得摧肝裂胆。

他眉眼间的痛苦之色并不像假装,楚芜惊慌失措松开手,只敢虚虚地扶着他,“师尊,您怎么了?”

云栖岚血色褪尽的薄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空洞的眸子无力地看向自己僵在半空中的左手,那深紫的妖纹竟慢慢地蜕变成暗红色。

楚芜把师尊横抱起进到屋里,里间的床板被占了,只好拖出两张木桌拼在一起将人放上去;然后探了探他的脉搏,只是虚弱了些,并无异常。

楚芜担忧道:“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不出话来吗?”

妖娆绮丽的暗红色花纹攀爬上他的锁骨,在衣襟下若隐若现,这次换他主动地紧握住楚芜的手,果然肌肤贴近的那一刻疼痛便得到了缓解,他翻身想起,却还是伏倒在桌上,单薄的胸膛起伏不止,看起来万分煎熬。

“师尊……”除了被抓住的那只手,楚芜连碰都不敢碰他了,似乎风吹过都会令他徒增痛苦。

待疼痛稍有减轻,云栖岚缓过来再次抬头时,空气凝固了。

“师尊……”楚芜完全愣住,心跳急遽加速。

……

以下省略3600字。

……

屋外的雨继续下着,雨水打落的残花跌进泥泞里,如同被大水冲上湖堤濒死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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