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被她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神色不定的关门退出去。
许沫的视线从许父身上离开,“暖暖姐,司曜,你们出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我想再多陪爸爸待一会儿。”
沐暖晴知道她想和爸爸单独待一会儿,安抚的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我就等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许沫摇头,“姐姐,我要在这儿陪爸爸很久,你和司曜先回去吧。”
沐暖晴皱眉,“说什么傻话?你想陪叔叔多久就陪叔叔多久,我和司曜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们。”
她和简司曜出去,留许沫一个人在房间。
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或病人家属,她抬头望着屋顶,无声叹息。
她和沈芳怡并没多少感情,沈芳怡死时她还觉得无法接受,而离开许沫的是和她从小相依为命的父亲,这对她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世事就是这样无常,前几天许沫还陪着她,兴高采烈的为她准备她的婚礼,她能看出许沫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不过几天而已,她和许爸阴阳两隔,承受了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这次的打击,比和冷毅离婚对她的打击重的多。
毕竟,那是生离、是重生、是新的开始。
而这次,是死别,从今以后,她再也看不到最爱的父亲了。
她倚着墙,胡思乱想着,直到她附近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歪头看过去,许沉疾步走来,神色依旧镇定冷沉,但行色匆匆,不难看出心中的焦急。
简司曜已经迎过去,将手搭上他的肩膀,“沉哥,抱歉,节哀。”
许沉抿了下唇,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绕开他,推门进去,许沫抬头,神情有些呆滞,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沉脚步一僵,随即脚步更快了些,冲到许沫面前蹲下,将她环进怀里,“沫沫,没事,还有哥哥。”
许沫忍不住,再次放声大哭。
从今以后,她只有哥哥了。
那个用所有一切默默爱着她的男人,没了。
莫君清、温寒洋、楚文约听到消息后,陆续赶来,开始着手操办许爸的后事。
许沫哭的太久,又水米未进,身子撑不住,半夜时候昏睡过去。
简司曜把沐暖晴和许沫一起送回了公寓,沐暖晴留下来陪许沫,简司曜又折返回去帮许沉。
许沫安静的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皱着,脸色惨白如纸,像个可怜的孩子。
沐暖晴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睡的沉,悄声离开,去厨房给她熬粥。
她哭了那么久,连口水都喝不下去,这样下去,身子会垮。
她将粥熬好端进卧室时,许沫侧躺着,蜷缩在被窝里,无声抽泣着。
她快步走过去,将粥在床头桌上放下,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沫沫,你不能这样,叔叔的后事还等你操办,你哭垮了身子,叔叔的后事怎么办?”
许沫泪眼朦胧的看她,“姐姐,我忍不住,我脑袋里转来转去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好后悔、好后悔……”
后悔不该嫁给冷毅、不该离开爸爸、不该把爸爸一个人留在那栋空寂破败的房子里。
她有太多的后悔,太多的不该,可晚了,来不及了,岁月不会重来,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的爸爸没了,她再也见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他叫他一声沫沫,她也没办法和他说声对不起、我好想你。
爸爸,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你没钱没本事,可这世上谁也敌不过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生病时是你不眠不休陪在我身边,刮大风下大雨,是你守候校门口,只为给我穿上雨披,为我打伞。
人没了,过去点点滴滴,在脑海里,却越见清晰。
后悔,好后悔,可是岁月不能重来,她再没了补偿的机会。
沐暖晴倾过身子抱她,她偎进沐暖晴怀里,又是一通止不住的痛哭。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粥也不烫了,沐暖晴扶她坐起来,给她背后塞了个抱枕,舀了一勺粥放在她唇边,“我知道你吃不下,但怎么也要吃点,明天叔叔的葬礼你还要去,你这样下去,没法儿送叔叔最后一程。”
许沫被她说服了,勉强喝了半碗粥。
已经凌晨了,许沫往床里挪了挪,“姐姐,你躺我旁边睡会儿吧。”
沐暖晴也没推辞,在她身边躺下。
过了许久,从呼吸里,她能听出许沫没睡着,而她也没有半分睡意。
“姐姐。”许沫叫她。
“嗯,”她应着,偏头看她,“睡不着?”
“嗯,睡不着,”许沫抓她的手,“姐姐,你困吗?”
“不困,”她看出许沫有话和她说,反手抓住她的手,“我们聊聊吧,有话别在心里闷着,你说,我听着。”
许沫看着屋顶,声音缓缓的,“我和哥哥从小就不一样,我小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没脾气没个性,学习也一般,可哥哥不一样,哥哥特别聪明,特别优秀,不管什么考试、竞赛、比赛,只要他参加,他肯定是第一,爸爸却只喜欢我,不喜欢他……”
她幽幽叹息,声音里有了湿意,“哥哥小时候很叛逆,爸爸越是不喜欢他,他越是和爸爸对着干,爸爸实在被他气恼了,开始动手打他,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妈也是倔强的,如果不是为了我,她肯定早就离开爸爸了,可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我哥说了什么,彻底把我爸惹恼了,我爸拿了刀出来,发了疯的想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