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远起身出门,便看见站在门外的安随,一身紫色的官服,腰间微微收紧,挂了一块官令和一块紫玉佩,发间一个官冠,两支长步摇在发后微微摆动。好一个灵动的少女。
一大早起来便看见这样靓丽的风景,姬宣远也忍不住心情大好,连早膳都忍不住多用了一碗粥食。
朝堂之上,对于水利之事仍然争议不断,姬宣远却已然暗中调派了宗政策羽一行人带着物资前往长江流域一带勘察水灾情况,暗中访问当地水利之事。
姬宣远把奏章一放,“安随,若还有奏请长江水患一事的,若非特别,就不必呈上来给朕看了,讲来讲去也不过就是这么几句话,连个新意都没有。”
安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朝中大臣的奏章说来说起不过是为了资物的分配争论不休,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是如此,左相一派和右相、太傅一派已然对峙地厉害。姬宣远每日上朝听到此事便令其往后再议。
左相见姬宣远久久不肯下放资物,以为今年在此事上便无利可图,这上奏章还不更加勤快些了?姬宣远一边不懂声色,却也因此看到了左相一派下属到底都有些什么人或是想要投诚之人到底都有些谁。安随也忍不住想,这次左相实在有些轻率了。不过就算真是狐狸,也总有些下属不利,露出了他的尾巴来。
“皇上既然要求新意,不若给他们些可议之事,总在水患之事上兜圈子,便是再有新意也已然没了新意。”
姬宣远在奏章上写了两字朱批,抬起眼来看了看安随,“朕才给你拔擢了品级,说话便这样刻薄起来了?”
许名昌登时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皇上这难道是要变脸的意思吗?
“言下之意,不过是实诚话,便是没有拔擢品级,微臣也是会如此说,难道此言不符合皇上的心意了吗?”
安随轻飘飘地把话回过去。
许名昌汗出得更厉害了,这话可是一个臣子能说的,这可是犯上了,安随如今怎么越发大胆了,在皇上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却不想姬宣远却微微一笑,“胆子越发大了。”
可是言语间却丝毫不见他有任何不高兴之处,反而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隐隐有一种欣喜之感。
果然皇上和安大人之间的默契并非是自己所能知道的。
许名昌给姬宣远端上一杯茶去,“皇上,这是新的六安瓜片,您尝尝可还对胃口。”
姬宣远连头都没抬,“朕不是一直喝的都是雪顶含翠吗?怎么突然给朕换了一个?”
“这?”许名昌轻声道,“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说是六安瓜片清心养肺,在夏日里喝是最好的。太后娘娘还特地吩咐奴才在里面放了一点蜂蜜和红枣,说是皇上近来胃口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姬宣远停下了手中的笔,瞥了许名昌一眼,“太后娘娘什么时候知道朕的胃口不好了?是你说给太后听的,还是这东西是皇后的心意?”
许名昌见话圆不下去了,只得实话实说,“皇上真是睿智,奴才说了什么,皇上都知道了。这茶确实是皇后娘娘的心意,但也是皇后娘娘要奴才不准告诉皇上的,叫奴才说是太后娘娘说的。”
“是吗?”
近日来,太后一直在静修,连皇上都不大见,如何能知道自己胃口不好,这样的话,一听就知道背后另有隐情。皇后说是假托太后的意思,不让自己知道,却是分明一定要让自己知道的意思。
算算,今日可是初一了。
“朕的梓潼,近来有点意思啊!”
姬宣远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端起喝了一口,“你吩咐皇后准备晚膳吧,朕今日去皇后宫中一趟。”
许名昌微微捏了一把汗,果真在皇上、皇后面前当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