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德五年三月初五,左都御史陶彝上本弹劾慎郡王诸多不法事,群臣纷起而攻,帝无奈,只能下诏彻查,庄亲王允禄会同善扑营统领刘铁成彻查慎郡王府,得其鬼魇仁亲王之实证,帝怒,将慎郡王当场革去顶戴花翎,交宗人府议罪;次日,陶彝再次上本,言称首恶虽除,余孽尤在,不可轻纵,帝思虑再三,答曰:牵连太众,非朝廷之福,然,陶彝不服,再三上本要求彻查刑部诸涉案官吏,朝中附议者众,帝迫不得已,准陶彝之所请,唯下诏言明当行宽恕之道,莫要大事株连。↑顶
诚德五年三月十三日,庄亲王允禄与左都御史陶彝联名上本,言称经多日之审理,案情已然大白天下,四阿哥勾连江湖术士,欲图以鬼魇之术陷害仁亲王弘晴,证据确凿,已是罪不可恕,另,刑部诸涉案官吏贪赃枉法,私买人命,其行亦卑,其心当诛,恳请诚德帝下诏严惩不贷。
帝接奏本,以为事态严峻,召诸亲王、阿哥们以及军机大臣于养心殿议事,方一微露宽恕之意,便遭群臣谏止,帝略争不过,只能准了庄亲王与陶彝之所请,将四阿哥革去王爵,废为庶人,并圈于京师府中,无圣旨,任何人不得私相探访,诸刑部涉案官员近半以罪判大辟,余者皆抄家并发配伊犁军前效力,遇赦不免,案遂定焉。
“混账,忘恩负义的东西,安敢如此视朕于无物,真当朕是傻子不成,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气煞朕了……”
议事是有了定论,可诚德帝的心情却是就此恶劣了下来,诸臣工在时,他还勉强能绷得住帝王的架子,待得众人一去,诚德帝瞬间便已是原形毕露了,但见其猛拍着龙案,气急败坏地咒骂个不休,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帝王之威严,简直就跟一街头耍泼的痞子一般无二。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诚德帝这么一发飙,被其单独留下来的李敏铨可就当真吃不住劲了,赶忙一头跪倒在地,苦苦地哀告不已。
“哼!罢了,此事与卿无关,尔自起来叙话好了。”
诚德帝恼火的并不是四阿哥的悲惨下场,实际上,四阿哥一出事,诚德帝便已将其当成了弃子,今儿个之所以故意微露宽恕之意,原也不是真的想搭救四阿哥,仅仅只是想试探一下诸方势力的反应罢了,至于结果么,他已是看到了——居然就无一人站出来附和他这个帝王的,这等几乎可以说是众叛亲离的情形一出,诚德帝失望之余,也自不免为之怒气勃发了的,只不过怒火的发泄从来都不会对解决困境有所帮助,诚德帝并不愚笨,自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但见其暴跳了一阵之后,也就泄了气,满脸苦涩地又跌坐回了龙床上。
“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见诚德帝总算是消停了下来,李敏铨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也自不敢失了礼数,紧赶着三呼了万岁,一咕噜爬了起来,却并不敢妄言,也就只是恭谨万分地垂手而立,作出了一副恭听训示之乖巧模样。
“罢了,在朕面前,就不必持那么些虚礼了,今,小四儿已倒,怕是再无人敢与那厮争锋了的,偏偏老四那厮又行事叵测,朕心烦得很,子诚有甚欲言的,且就说好了,朕听着呢。”
诚德帝人虽是恢复了平静,可精气神却显然是有些不济了,也自无心再去扯甚不咸不淡的废话,但见其怏怏地一摆手,已是不耐至极地吩咐了一句道。
“陛下过虑了,形势其实并非表面上看来那般严峻,恰恰相反,此际该头疼的人应是仁亲王才对。”
眼下的朝局虽是复杂无比,可对于李敏铨这等智谋之士而论,却并不甚难看透全局,实际上,早在数日前,李敏铨已是勘破了时局的关键之所在,不过么,他却并不打算急着分析给诚德帝听,而是理智地保持着缄默,无他,唯为邀宠耳,不到诚德帝自认山穷水尽之时,又怎能显示出他李敏铨的重要性,至于而今么,时机既已成熟,李敏铨也就不打算再沉默下去了,但见其自信地一笑,大有深意地先行下了个令诚德帝为之发愣不已的论断。
“嗯,此话怎讲?”
一听李敏铨此话蹊跷,诚德帝不由地便是一愣,眉头微皱地思忖了好一阵子,都不得其要,不得不狐疑地追问了一句道。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您布局让诸王、诸阿哥群起攻击仁亲王之构想虽是巧妙,却恐瞒不过诸般人等之推算,仁亲王之所以拿四阿哥开刀,无外乎是打算先发制人,玩的便是杀鸡儆猴之把戏,动作倒是干净利落,可惜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以微臣看来,此举不单不能阻止诸方势力对其之围剿,反倒会令一盘散沙的各方就此联起手来,以遏制仁亲王之势大,对此,陛下只须稍加引导,便足可平衡有余哉。”
李敏铨既是有心在诚德帝面前好生卖弄上一番,分析起局势来,自也就不烦其烦,一番述说下来,顿时便听得诚德帝两眼发亮不已。
“平衡么?嗯,那倒是好事,只是老四那厮……”
当了如此多年的皇帝,诚德帝自不会不清楚平衡的重要性,实际上,其之所以自登基伊始,便不遗余力地打压弘晴,本意也是想着要平衡朝局,此无他,概因弘晴在朝中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些,已是大到令诚德帝无法容忍之地步,当然了,诚德帝是不会去考虑弘晴的忠心的,他要的是当一乾坤独断之帝王,这也正是其与弘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