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公都请坐罢。”
弘晴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行进了宽敞的议事大厅,也无甚矫情的谦让,径直走到了上首的大位上,一撩衣袍的下摆,便即大刺刺地端坐了下来,而后环视了一下略有些愣神的众人,一摆手,以上位者的姿态吩咐了一句道。
“啊,好好好,坐,来,都坐,都坐。”
这一见弘晴如此强势,额满顺的眼角不由地又是一跳,要知道八旗都统衙门可是他额满顺的主场来着,可弘晴居然反客为主了,这等架势当真令额满顺心中不爽得紧,只是再怎么不爽,额满顺也不敢有甚不满的表示,没旁的,不说弘晴此际乃是奉旨而来,也不说弘晴乃是正牌子的龙孙贝勒,就冲着弘晴怀中揣着的“大肥肉”,额满顺也不敢在此时跟弘晴较真的,也就只能是打了个哈哈,干笑着指挥一众都统们各自落了座,旋即便有衙门里的旗丁紧赶着送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好茶,上等的雨前龙井,诸公的日子看来都过得不错么。”
弘晴并未急着切入正题,而是伸手端起了茶碗,饶有兴致地品了品,笑眯眯地打趣了众人一句道。
一干都统们都眼巴巴地指望着弘晴说起八旗商号之事,却没想到弘晴半晌都没提一个字,倒是一派闲扯之做派,心下里自不免都痒得难受,偏偏又不好出言催促,只得尽皆拿眼望向了额满顺。
“晴贝勒说笑了,这可是
御赐之物,我等一年也就那么斤把,也就是您来了,若不然,我等可是舍不得用的。”
额满顺在朝多年,自是清楚面前这主儿年岁虽小,手段却是老辣异常,自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这一见众同僚的视线齐刷刷地扫了过来,心中不禁暗骂不已,可又哪敢有甚失礼之处,也就只能是干笑了两声,胡乱地敷衍了一把。
“哦?那本贝勒可就承情了。”
额满顺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胡诌,不过么,弘晴也懒得说破,笑呵呵地承了情,慢条斯理地接着品茶,就是绝口不提今儿个该议的正事,没旁的,只因弘晴很清楚下头坐着的可都是一帮滚刀肉来着,过早将饵抛了出来,事情可就不甚好办了,怎么着,也得先饿这帮家伙一番,若不然,怎显得出钦差大臣的分量来着。
“晴贝勒,时辰不早了,您看这……”
弘晴这一品起茶来,似乎有着没完没了之趋势,一见及此,额满顺可就再也稳不住了,不得不挤出几丝僵硬的笑容,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好,那就议议罢。”
吊胃口乃是技术活儿,要的便是让人心痒难搔,却忌吊过了头,若不然,被吊者的汹汹yù_wàng可就会转变成麻木与怨恨了,这等拿捏的功夫可不是好掌握的,不过么,对于弘晴来说,却只是基本功而已,随便耍耍便成,这不,眼瞅着众人眼珠子都已开始发绿,弘晴也
就没再装腔拿调,将手中的茶碗搁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笑呵呵地一抖袖子,煞是干脆地给出了答复。
“那好,请晴贝勒明示,我等自当洗耳恭听。”
弘晴话音一落,一众都统们顿时全都自觉不自觉地为之精神一振,一双双绿光幽幽的眼神齐刷刷地便聚焦在了弘晴身上,唯有额满顺倒是还沉得住气,笑呵呵地一拱手,道了声请。
“这么说罢,本贝勒奉皇玛法之旨意,组建八旗商号,专一从事海外贸易,以所得之利润襄助八旗子弟之营生,此乃皇玛法之洪恩浩荡,泽被我等八旗子弟,诸公都须谨记在心才是。”
即便已是应允了议事,然则弘晴却并不打算一上来便将底牌全都兜了出来,而是一本正经地拿着官腔,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抗了出来,冠冕堂皇地挥舞着。
“晴贝勒所言甚是,我等皆感陛下隆恩。”
“晴贝勒说得有理,我等岂敢忘了陛下之恩德。”
“晴贝勒放心,我等自当谨遵陛下旨意行事,断不致有差。”
……
一众八旗都统都是官场老油子了,感恩戴德的话自是都说得顺溜无比,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众都统们已是乱哄哄地表起了忠心来。
“诸公之忠心,本贝勒一向是知道的,罢了,闲话少叙,这就谈正事好了,此番八旗商号初建,拟投入大型海船三十六艘,周转金一百二十一万,首年即可基本收回全部成本,次
年起,每年盈利约莫白银六百万左右,五年内,陆续还有三十余艘大型海船投入运营,是时,总盈利或将达白银千万之巨,至于十年后么,这数字或许还能倍增不止,诸公对此可有甚疑问否?”
忠心啥的压根儿就不能当饭吃,听听也就过去了,弘晴浑然就没去管众人的表忠到底有几成的真心,笑呵呵地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哄乱,一开口便为众都统们画出了个天大的馅饼。
“嘶……”
“唔……”
“啊……”
……
饶是一众都统们都是富贵之辈,可真听得每年千万两白银这么个天文数字般的盈利,还是尽皆被震得倒吸凉气不已。
“晴贝勒,您所言当真?”
额满顺到底是八旗都统之首,反应自是不慢,仅仅只是一愣,便已是回过了神来,眉头一扬,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怎么?额大人看本贝勒像是说谎的人么,嗯?”
额满顺这么句惊喜交加的问话说起来也不过就是正常的反应罢了,可弘晴却显然不这么看,但见弘晴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