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的办事能力着实不差,天尚未擦黑,药方所缺的几味药便已送到了十八阿哥的帐中,然则也不知道是因着药方不对症的缘故,还是十八阿哥本就体虚之缘由,连着三副药下去,也没见十八阿哥的病情稍有好转,烧始终没见退,不仅如此,入了夜之后,十八阿哥已是胡话连连,小身子滚烫得有若火烧一般,老爷子忧心不已之下,几乎彻夜未眠,大军不得不在官道旁又多停留了两日,更从京师急召了太医院医正贺炎章等诸般医道好手前来营中就诊,却始终未能将十八阿哥的病情稳住,又因着蒙古诸部早在半个多月前便已齐聚甫田猎场,老爷子无法再等,不得不率大军启行,只留贺炎章等人在原营地里照料病重的十八阿哥。
康熙四十七年二月十一日,帝驾进抵承德,入住避暑山庄——此避暑山庄始建于康熙二十二年,历经二十一载之建设,到康熙四十三年方才算是最终告成,气势恢宏,以金山、黑山为山庄之屏障,内设行宫十二处,又因着早有明诏,将此处山庄定为外藩常朝之所在,故此,漠南漠北诸蒙古王公乃至青藏红黄喇嘛教以及朝鲜等外藩属国皆在山庄外围修建馆驿处处,以为朝觐之用,更有无数眼光奇准的商贾们在承德抢建商铺,生生将此原本是荒烟野草的热河之滨建设成了繁华之小都市,值此帝驾进抵之时,
处处张灯结彩,户户案酒香花迎奉,爆竹声声震云霄,当真好不热闹。
迎驾热闹自然是好事,老爷子倒是龙颜大悦了,可却是苦了总揽一切行军驻防事宜的三爷,一刻都不得消停,既要安排好老爷子入宿的烟波致爽斋的驻防,又得负责太子那一头的宿卫,更的与前来朝觐的诸多蒙古王公们好生周旋,还得安置一众随扈的王公大臣们之住宿,饶是三爷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这么一通子忙活下来,已是累得个人仰马翻不已,可却架不住老爷子兴致高,这才刚安置下来呢,就传了旨意,说是今夜要大宴蒙古诸王,明日一早便要行猎会盟,倒霉的三爷又不得不忙前忙后地着人赶制宴席,以为迎宾之用,在席上,又奉旨替老爷子到各桌敬酒,折腾到了亥时三刻,方才得以脱身回了入住的万春园。
“属下叩见王爷,叩见晴贝勒。”
三爷尽管又疲乏得很,可却兀自不敢去休息,一回了万春园,紧着便到了书房,方才一转过屏风,早已在书房里等候多时的李敏铨已是起身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至于陈老夫子么,却是依旧稳稳地端坐着,仅仅只是点了下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子诚不必如此,此处还住得惯否?”
三爷身体是累,可精神却是尚好,这一见到了早几日前便已着人护送至万春园的陈、李两大谋士,心情
自是更好了几分,寒暄起来,语调自也就和煦无比。
“属下在此吃好睡好,倒是王爷此番却是吃大罪了,然,陛下定是尽皆看在眼中,于王爷之将来,实有大利也。”
这一见三爷虽是累瘦了些,眼窝也因之深邃了不少,李敏铨虽不曾亲眼目睹,也能猜知三爷这段时日里必是兢业无比,自是有心奉承上一番,这便笑着狠拍了三爷一记马屁。
“哦?哈哈哈……,那就托子诚吉言了,来,坐,都坐下说。”
李敏铨这话相当之讨喜,三爷自是听得进耳,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而后缓步走到了上首的大位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落了座。
“谢王爷赐座。”
李敏铨是个伶俐人,自是知晓适可而止的道理,这一见三爷已是摆出了要议正事的架势,自不会再多啰唣,恭谨地谢了一声之后,便即坐到了陈老夫子的正对面。
“晴儿,你且将这几日的事儿择要说说好了。”
三爷乐呵归乐呵,在这等大事将临之际,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的,这都连着半月余不曾与陈、李两大谋士议事了,心下里的底气自不免有些不足,这可是急着想听听两大谋士的建议,只是三爷有着自知之明,他实是不敢断言这半月余来所发生的诸般事情到底何者为要,倘若真一桩桩说了去,不单费时费力,还显得他三爷有些个拎不清,这便索性将此事丢给
了弘晴去处置。
“是,孩儿遵命。”
三爷有令,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飞快地组织了下言语,将这段时日所发生的要事介绍了一番,重点则是落在了十八阿哥病倒之际诸位阿哥的反应上,毫无疑问,在弘晴看来,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之所在。
“太子无情无义至此,陛下就算再有仁慈之心,怕也断难容之了,废黜之举当就在这几日矣!”
这一听十八阿哥病重之际,太子居然不闻不问,李敏铨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这便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下了个结论。
“先生所言甚是,太子殿下其实也并未真就无情义,只不过是感知大难恐将临,欲以此来试探陛下之心意罢,这等算计实是过愚了些,其之被废也就属必然之事了的。”
李敏铨的感慨显然没说到点子上,尽管结论是正确的,可在揣度太子心思上,却是错得太离谱了些,弘晴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得从旁纠正了一句道。
“确然如此,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死无地也,王爷须得早做准备了。”
被弘晴当场指出了话语里的错处,李敏铨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