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铎,尔安敢出此狂悖之言,罔顾我大清利益受损,是欲毁我社稷么,嗯?”
诸般臣工乱议未定,不等老爷子发话,额满顺已是吹胡子瞪眼睛地跳将起来,手指着戴铎,毫不留情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额都统说得好,此小人之见也,我天朝之威岂能让倭奴玷污了去,有敢反战者,皆是卖国之辈,当诛!”
“不错,我大清之威名不容有损,似戴铎者,居心叵测,非人臣所应为!”
“戴铎,尔身为大清之臣,不思报效社稷,反倒为倭奴张目,到底是何居心?”
……
有了额满顺的带头,一众八旗都统们可就全都来劲了,一个骂得比一个凶狠,群情激奋之下,就差没撸袖子给戴铎来上一通子暴揍了。
“陛下,臣有本上奏。”
一众八旗都统们如此群情激昂,换了个人,只怕真顶不住偌大的压力,可戴铎倒好,居然无半点的慌乱之色,压根儿就不理会八旗都统们的叫嚣,也没管身后诸多臣工们的乱议之声有多响亮,自顾自地朝着老爷子重重地磕了个头,言辞恳切地再次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爱卿有话只管直说,眹听着呢。”
老爷子本心是不想战的,倒不是怕输,而是潜意识里便有着求安稳之思想,概因两废太子以及诸阿哥闹家务的事儿已是令老爷子心力憔悴了的,他实在是不愿有旁生枝节的事儿发生,只是这话他却是不好亲自说
出口来,没旁的,只因八旗子弟们闹腾得太厉害了些,没个安抚的话,闹不好请愿一事又将再次上演,正因为此,老爷子对戴铎敢于出头反战是抱着欣慰的态度的,吩咐其上奏的言语自也就满是鼓励之意味。
“喳,臣有本启奏陛下,兵圣有言:兵者,国之大事也,生死之道,不可不慎,今,我大清以仁孝立国,又以仁孝教化天下,岂可因商贾之事而妄动刀兵,再,倭国孤悬海外,远离我大清,其间水路迢迢,艰险无算,大军远征,难保周详,岂不闻蒙元先后两次东征,皆铩羽而归,死伤无算,战恐有不利,且,倭国者,蛮夷之地也,取之不足以开我疆土,反倒要徒费军力,于社稷何利哉?故,臣以为不当战,断绝与彼之往来方是上策,如上以闻。”
戴铎乃是有备而来,一番谏言下来,倒也说得个头头是道,于儒家的守旧思想颇相吻合,姑且不论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便是下头不少文官也都深以为然地点头嘉许不已。
“陛下,臣以为戴大人此番言论大谬也,实属误国之道,其心叵测,论罪当诛!”
一众八旗都统们中虽也不凡赵宏业这等读过些书的主儿,可说到底都是武将,吵吵闹闹可以,真要说到引经据典的当庭辩论么,那一个个可就都抓瞎了,尽管都对戴铎的言语极为的不满,只是一时间还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驳起的,正自大眼瞪小眼之际,却见鸿胪寺卿陈观照已是大步从队列里闪了出来,大步抢到了御前,一头跪倒在地,高声抗辩了一句道。
“嗯?”
这一见到戴铎之言将八旗都统们全都憋住了,老爷子心中可是欣慰得很,本想着顺势点评上几句,就此将战和之争做个了结,却没想到陈观照会在此时冒出头来,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好厚此薄彼,也就只能是从鼻孔里哼出了声满是不悦的冷哼。
“陛下明鉴,臣身为鸿胪寺卿,凡属外藩之事,皆臣之份内也,今,戴铎妄言误国,臣如鲠在喉,不得不出言驳斥于其,还请陛下垂询。”
面对着老爷子的冷面冷脸,陈观照自不免有些慌乱,可一想到三爷事先的交待,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进言了一番。
“讲!”
老爷子先是冷厉地瞪了排在队列最前端的三爷一眼,接着又看了看强自镇定的陈观照,到了末了,还是勉强地准了陈观照的请求。
“喳,臣,鸿胪寺卿,陈观照,有本上奏,先前闻戴铎之言,口口声声说我大清仁孝为本,诚如是哉,然,国威岂可轻辱,汉武大帝曾有言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今我大清之国力十倍于汉时,岂可因倭国远在海外,便轻恕其冒犯天威之死罪,再,蒙元之所以会败,概因不识水文,所造之海船皆有隐患,本就不适
渡海征战之用,遭遇风暴而没,非战之罪,而是造舰之不利也,今我大清已有坚船,工部更是造出了海船所用之巨炮,有此船坚炮利之优势在手,何愁不能破一区区倭国,至于说倭国乃蛮荒之地,那更是大谬之妄言也,姑且不说这数年来与其国贸易所获无算,就说其国多产银,拿下该国,足可得银数以亿计,此战而能胜,胜而能得利之佳事也,岂可言不战,个中种种以闻,还请陛下圣决。”
四爷那头会有甚反应,乃至所能提出的反战理论早就已被弘晴分析得透彻无比,针对此等情形,也早已是准备好了说辞,此际陈观照所言不过是将弘晴事先的交待一一陈述了出来罢了,尽管是长篇大论,可对于早背好了台词的陈观照来说,并不算甚难事儿,这不,一通子慷慨陈词下来,已是将戴铎之言驳斥得个体无完肤。
“陈大人此番言论怕是言过其实了罢,今我大清水师大半皆已撤裁,所剩者,大多是内河水师,以之远征海外,岂能敷用,若是从头再建,成军遥遥无期,纵我大清铁骑天下无敌,却也难渡海之辽阔,此又将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