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晴素来是个风雷厉行的主儿,办事效率高得惊人,上午才刚在兵部大会上宣布了章程,下午便从工、户二部以及炮兵指挥学院拉来了大帮的人马,声势浩大无比地进驻兵部,大张旗鼓地便开始了军费开支审核之事,兵部上下顿时便是一派的风声鹤唳之景象,因之惶惶不可终日的不在少数,然则弘晴本人却是沉稳得很,尽管接连三日都在兵部坐镇,却并不曾有进一步的指示,甚至连审核的具体事宜也尽皆放权给了下头带队的官员们,至于他自己么,则是当起了甩手大掌柜,人虽是始终都在兵部呆着,可每每都是一大早便猫在办公室里,悠哉地喝着茶,到点便下班走人了事,这等高深莫测的架势一出,兵部上下人等摸不清头脑之余,原本就乱的人心自不免便更惶恐了几分。
弘晴到底想作甚?这一点,满朝文武尽管议论纷纷,却全都是雾里看花,乱议归乱议,却是谁也不敢轻易下个定论,众说纷纭中,朝野间的气氛自不免火爆得很,然则弘晴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该悠闲的,依旧悠闲着,此无他,弘晴只是在等,等着一个破局的契机罢了,当然了,弘晴等得起,可某些有心人却是按捺不住了,这不,一大早地,弘晴才刚到办公室不多会,老十三就急匆匆地赶了来。
“十三叔,早。”
弘晴正端着茶杯,双目微闭地品着茶,这一见老十三行了进来,自不敢失了礼数,忙不迭地便起了身,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你小子倒是悠闲,这火都要烧眉毛了,还有心品茶,爷真是服了你了!”
一看弘晴这等悠哉游哉的架势,老十三忍不住便摇了摇头,没好气地埋汰了一句道。
“呵呵,十三叔,请坐。”
尽管老十三尚未道明来意,可弘晴却已是猜到了几分,不过么,却并未点破,而是笑着一摆手,将老十三让到了上座。
“爷懒得啰唣,你自己看罢。”
老十三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过么,却是没去理会弘晴的斟茶之礼遇,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几本未蒙黄绢的折子,随手便往弘晴怀里丢了去。
“哟,十三叔,这都是从哪来的?”
折子就三本,可都不短,每本皆是厚厚实实的十数页,然则弘晴却是看得很快,一目十行地便将三本折子都过了一遍,但却并未对其上的内容加以点评,而是浑然不在意地随手将三本折子都丢在了几子的一角,拍了拍手,一派无所谓状地便发问道。
“哼,这兵部都快烂光了,亏你小子还笑得出来?”
老十三并未回答弘晴的i,很是眉头一皱,满是不悦地冷哼了一声道。
“十三叔放心好了,这天啊,塌不下来的,嘿,就算是塌了,也有十三叔您顶着不是?”
三本折子都没署名,所言之事也各不相同,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便是在揭兵部里的阴暗勾当,有反映武选清吏司诸郎中收受贿赂,买卖官爵的,也有反映武库清吏司诸郎中吃回扣、故意将库存武器报废以倒卖的,更有反映车驾清吏司盗卖军马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要说严重么,还真是严重得很倘若都属实的话,几乎大半个兵部都已是糜烂了,涉案官吏多达近百之数,真要彻查到底,兵部来个大换血自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而这,显然正是老十三急吼吼地找了来的用意之所在,没旁的,老十三可是挂着兵部帮办的名头,真要是能来个大换血,那他也就能趁机一举夺下兵部的话事权,然则弘晴却并不打算这么做了去,也没去揭穿老十三的小伎俩,仅仅只是满不在乎地调侃了老十三一把。
“嘿,好小子,到了此时,还有心思看爷的笑话,你小子讨打不是?”
老十三虽已无心去角逐大位,但却并不意味着其便打算真当一看客,此无他,不管将来是谁笑到了最后,那都得好生清算一下一众逐鹿的兄弟们,手中若是无权,那一准会是被先捏死的软柿子,对此,老十三显然是有着清醒的认识,也正因为此,他才起了挑唆弘晴的小心思,想借着弘晴的手来整肃一下老十四在兵部的势力,这等想法无疑是美haode,可惜却是注定要落到了空处,这不,弘晴调侃的话语一出,老十三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弘晴这等玩笑态度背后的真实隐喻,心下里虽是失望难免,却也当真不敢再纠结于此,也就只能是笑骂了一声了事。
“呵,小侄哪敢啊,不过么,倒是有人等着看咱叔侄俩的笑话呢,瞧瞧,连这么些折子都整出来了,这坑挖得可是有够深的,咱爷俩若是一不留神,闹不好还真就一头栽进去喽。”
老十三这么句笑骂之言一出,弘晴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此无他,只因弘晴先前还真就担心老十三任性行事的,偏生又不好直言相劝,只能是以调侃的方式暗示了一番,好在老十三总算是没固持己见,笑骂的话语里已是隐晦地表达出了此事由弘晴来决断的意思,而这,对于弘晴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敢掉以轻心,依旧以开玩笑的口吻提点了老十三一句道。
“嗯?此话怎讲?”
一听弘晴此言蹊跷,老十三的眉头立马便是一皱,没旁的,他都还没说出这三本折子的来历呢,自是不信弘晴能判断得出个中之真伪。
“十三叔明鉴,依小侄看啊,这三本折子有真有假,出处也有趣得很,这么说罢,这本弹劾武库清吏司诸郎中的折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