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今天这事儿透着古怪!
眼瞅着到了手的近天颜机会就这么要飞走了,弘晴自是不甘心得很,回了自家小院之后,匆匆地梳洗了一番,便即上了床,将今日所遇之事掰碎了,细细地过了好几遍,越想就越觉得内里的意味有些古怪,断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老爷子到底想作甚?平白将咱拉进上书房,应该不会是一时起意吧,若不是,那……
说起来这还是弘晴第一次真正与康熙打交道,纵使前任,也就只是这一年前在祭祖大典上远远地看过老爷子几眼罢了,至于拉家常,那压根儿就是没影子的事儿,实际上,哪怕身为龙孙,一样离天颜远得很,若要说对老爷子的了解么,还真就只是来自后世那些不是太靠谱的影视作品,但这并不妨碍弘晴将老爷子的心思往复杂里思考了去,隐约间仿佛抓到了些什么,可细细一想,却又不敢肯定。
帝心难测啊,还是太子的心思最简单,无外乎就是拉拢罢了,这用心也未免太明显了些,唔,如此公然示好咱家三爷,莫非是遇到了甚大麻烦了?
弘晴前世那会儿,闲暇时总拿侦探遣,逻辑推理能力倒是不差,然则纵使是有着对朝局大势走向的明了在,却一样难以猜透康熙老爷子的心思,仔细琢磨了良久,依旧没能摸清事情的关键,只能是先搁置在了一旁,掉过头来将太子
所为好生掂量了一番,再一联系起今明两年里必将发生的大事,一阵明悟顿起之下,弘晴已是把握到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索额图!
呵呵,原来如此,老爷子好深的心机么,有意思,看来不管咱家那位三爷如何请辞,这上书房咱都是必进无疑了的!
正所谓一点通,路路通,弘晴原本就是个心思缜密之辈,一想到索额图倒台之事,也就想清楚了老爷子将胤祉推到高处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起个转移目标的幌子罢了,当然了,也有着先断太子一只胳膊的用意在内,谁让三爷明面上总紧跟着太子的步调走呢,老爷子这是在打算离间二人之际,顺便给众阿哥们放出一个对太子已有所不满的信号,毫无疑问,都是心思灵动之辈的阿哥们接下来必定会各施手段地去阴太子,矛盾一经激化,局面也就尽在老爷子的掌握之中了。
好机会,断不可错过了去!
一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弘晴心中的不甘之意顿去,倦意也就跟着涌了上来,狠狠地打了个哈欠之后,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康熙四十一年正月十六,诚郡王胤祉上本,为其嫡一事请辞,理由为年幼顽劣,恐有失朝廷体面;帝不允,批复曰:有志不在年高,弘晴此孙,朕甚期许。
老爷子的批复一下,朝野为之轰然,流言顿时大起,诚郡王府立马就成了各路有心人的
焦点之所在,而老爷子一无交代,于正月十八日一早就起驾离了京,往五台山巡幸去了,有趣的是向来喜欢携诸子出游的老爷子此番轻车简从,除了个明珠随侍之外,旁的人都没带,甚至连惯常应有的太子监国之旨意都没下,就这么施施然地走了。
老爷子这么一走不打紧,诚郡王府可就焦头烂额了起来,首先是朝中压力陡增,胤祉所负责的礼部频频出错,虽都不算大过失,可毕竟是小错不断,遭人攻讦也就是不免之事了的,接下来又是几个外放的门下奴才遭人弹劾,丢官的丢官,入狱的入狱,弄得堂堂三爷颜面扫地,最后么,又是上书房那头连连发函来催,一次比一次语气冷峻,要的就是让三爷赶紧将人送了去,这才几天的功夫,可怜一向长袖善舞的三爷就这么成了众矢之的,当真是苦不堪言。
咋办?凉拌呗,被催逼的无计可施的三爷也火了,送人,不就是个上书房进学么,送去就是了!
“晴儿啊,上书房可不比别的地儿,万不可使小性子,有啥事先忍忍,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不可争一时之气,这些银票带上了,也好有个打点,小心着,莫要争闲气……”
眼见昨儿个还在膝下承欢的长子,这才一转眼就要踏入朝廷那个大漩涡了,王妃董鄂氏自是分外的不舍,一大早起来,便拽着弘晴吩咐个没完,这都要出门了,还一
再叮咛个不休,不仅是口中念叨不已,手中也没闲着,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封封红包往弘晴的书袋子里塞了去,溺爱之情溢于言表。
“慈母多败儿!”
三爷心情本就不好,再一看母子俩絮叨起来便没个完了,自是更不爽了几分,上下嘴皮一碰,厥词可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嗯?”
董鄂氏可不是寻常女子,身为都统之女,不止是骑射本事出众,拳脚功夫也极为了得,更兼性子火辣,虽说碍于祖制,不敢去插手政事,可在这偌大的郡王府里却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这一听三爷如此说法,当即就不干了,好看的柳叶眉一扬,双眼里的怒火便猛然扫在了三爷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