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听得九爷、十爷在那儿大放厥词,已然处在了弥留状态的老爷子不禁便是一阵大怒,只是浑身无力之下,也就只气息微弱地骂出了一声,便没了往下述说的力气了,原本尚算平稳的气息已是喘得急了起来。
“皇阿玛,您可千万保重,莫要气坏了身子骨,儿子们也是一片好意么,您不说传位何人,儿子们将来又该效忠何人才好,呵呵,其实呢,儿子们都以为十四弟既贤且能,当是继位之最佳人选,八哥宽仁,素孚人望,也是不错之选择,便是四哥也好啊,精明干练,踏实肯干,都是儿子们乐意效忠之对象,想来皇阿玛是断不会叫儿子们失望的才是。”
九爷既是故意要将事情闹大,自然不会去在意老爷子动不动怒的,一派为老爷子着想状地便历数了几名阿哥的优点,却故意不提三爷的名,当真是怎么恶心人便怎么来了。
“就是,儿子也这么看,能得几位贤能者为帝,不单是儿臣们之福气,更是天下人之福分也,儿臣恳请皇阿玛成全则个。”
九爷这么一说,旁的阿哥们尽皆面色怪异,但却都不敢胡乱出言打岔,可十爷却是满不在乎地一咧大嘴,兴奋奋地便高声附和了一句道。
“混账东西,朕,朕就偏要传位于老三,尔,尔……”
老爷子已是彻底被激怒了,尽管已是灯枯油尽之身,可心底里却是猛然迸发出了一股力量,霍然翻身而起,叉指着九爷,张口便骂,只是话尚未说完,人已是一软,重重地便倒在了榻上,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陛下……”
“皇阿玛!”
“快,太医救驾!”
……
老爷子这么一倒下,诸般人等顿时尽皆乱成了一团,哭的哭,喊的喊,又怎个混乱了得。
“刘铁成何在?看住众人,谁敢乱动者,一律拿下!”
一派都要往榻前冲,张廷玉可就急了,端出领侍卫内大臣的架子,铁青着脸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喳!”
听得张廷玉这般下令,与德愣泰一并率大内卫士们守在一旁的刘铁成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高声应了诺,领着一帮子如狼似虎的大内侍卫们便冲上了前去,不容分说地弹压住了一众阿哥们的骚动。
“张廷玉,尔要作甚,如此妄为,是欲谋反么?”
面对着强悍的大内侍卫们,九爷、十爷倒是安静了下来,可八爷却是突然发飙了,但见其双眼一瞪,已是愤怒已极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衡臣,尔身为汉臣,安敢在此处乱命如此!”
八爷这么一开口,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四爷也突起发难了,紧接着,九爷、十爷也跟风起哄,庐内顿时又是好一通子的噪杂。
“放肆,谁敢再闹,爷砍了他的头!”
面对着诸位阿哥的突然发难,一众大内侍卫们还真就不敢下狠手,而张廷玉虽有心管束,众阿哥们却又不听他的,整个场面立马便有崩盘之虞,就在这等危机时刻,却听一声大吼突然在众人身后响了起来,赫然是手持刀剑的老十三与老十六兄弟俩联袂赶到了。
“陛下大行了!”
“万岁啊,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陛下……”
……
这一见老十三哥俩个凶形恶煞般地赶了来,正闹腾的欢快的几位阿哥不由地便是一窒,倒不是真怕了这哥俩,而是担心二人这是带了兵前来的,自不免怕二人会趁机下毒手,自也就不敢再放肆下去,一见及此,张廷玉立马便暗自松了口大气,刚想着开口言事之际,就听榻前为老爷子施救的众太医们已是哭嚎成了一片,心一慌,也就顾不得许多,赶忙大步抢到了榻前,焦急地向太医们询问着实情。
“当啷!”
听得榻前哭声暴起,十三爷顿时便呆若木鸡一般,手中的三尺青锋就此落了地,而其却是半点反应全无。
“皇阿玛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我等孤苦无靠,又怎生了得啊……”
“皇阿玛啊,儿臣给你叩头了啊,您起来看儿臣一眼罢……”
“陛下啊,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
老爷子的死讯很快便已被确定了下来,张廷玉方一宣布,一众人等不管内心里到底是作何想法,嚎哭都是必须之事,若不然,便是不孝之大罪,也正因为此,不管是阿哥们还是大内侍卫们,此时全都哭得个稀里哗啦的。
“止哀!”
念及老爷子的超拔之恩以及数十年君臣之情分,张廷玉自也哭得个天昏地暗,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想起了自个儿遗诏执行人的身份,自不敢任由事态失去了控制,赶忙一抹眼泪,扬起了手,高声断喝了一嗓子。
一众阿哥们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嚎,这么久地折腾下来,也自都疲了,只是规矩摆在那儿,不哭又不行,一个个也就只能是强撑着在干嚎了的,这会儿一听张廷玉叫了停,众人自是巴不得,立马便尽皆收了声,全都双眼通红地死盯着张廷玉,就有若一匹匹择人而噬的野狼一般无二,这等情形着实是碜人得慌,饶是张廷玉也算是胆大之辈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行皇帝遗诏在此,众阿哥跪好听宣!”
张廷玉到底是老成之辈,尽管略有失态,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一抖手,已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份卷着的诏书,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沉声断喝了一嗓子。
“怎么还有遗诏,不是都宣过了么?怎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