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尚书想得没错,宋和泽因嫉恨对新科状元大打出手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宫里,连皇帝都知道了。
这位皇帝长他六七岁,小时候宫宴见过,那时就是莫测高深,到现在更是一派天子威严,难怪能把群臣都治得服服贴贴的。
殿试当天,自黎明伊始,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宋和泽始终摆着正形儿,不仅是想在殿试中表现出色,更是不自觉受这庄重氛围的影响。
只可惜,他这“小霸王”的名头似乎太过嘹亮,不足以令圣上对他改观。
交卷后,考生陆续离场,大臣们正收卷封存,皇帝忽然叫住宋和泽。
“令尊便是吏部尚书?”
宋和泽应道:“回陛下,正是家严。”
“宋尚书当年连中三元,你今日也选入殿试,真是虎父无犬子。”
宋和泽压下心中升起的异样感,道:“谢陛下赞赏。”
“有个考生姓柳名知幻,你可认得?听闻你前几日与此人有些龃龉……”
宋和泽心知不妙。
这下他不敢轻慢,只能慎而重之地说出自己早就准备的答案。
“回禀陛下,草民知错,当日在下入一酒馆,见一群人正大声喝酒谈笑,其间还提到了在下的名字,言辞诸多不屑。在下酒劲上头,与之理论,后发展到拳脚相斗。酒醒之后,在下方知此人乃是新科状元,后悔不迭,恐是误会一场,实乃喝酒误事!”
圣上的反应宋和泽没能看见,相不相信也说不准,但是宋和泽已经尽力了。
没一会儿,听得上方道:“既是误会一场,还望莫要有嫌隙才好,毕竟今后你俩同在一屋檐,是要朝夕相见的。”
宋和泽心里一咯噔。
难不成圣上真就决定赐婚了?
“还、还请圣上……”宋和泽额头沁出些冷汗,大着胆子磕磕绊绊道:“请圣上三思……”
“三思?”圣上扬起了音调,语气中颇有玩味,“柳知幻已为状元,你又才气逼人,定在‘三鼎甲’之列,你俩可同时入朝为官,既为同僚,当每日相见,有何‘三思’之说?”
糟糕。宋和泽心里暗叫。
赐婚一事是当初父亲私下向圣上请求的,圣上还未明示,自己刚才想当然地以为“同一屋檐”是今后柳知幻要当自己姐夫的意思,哪想到……
抬头一觑,圣上正目含深意地望着他,他连忙低头答道:“方才不过是在下不敢相信能忝列三甲,一时胡言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哦?你看起来可不像这般妄自菲薄之人呐。”
虽然话有漏洞,但圣上也没有深究下去,一直到宋和泽离开到背影都看不见后,皇帝才意味深长地笑了。
“把他的答卷给朕拿来。”
收卷的人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挑出“他”的题纸呈了上去。
轰轰烈烈又浩浩荡荡的科考总算是结束了,今夜所有学子无论有没有参加考试的都会放纵一场,盼望下一次的科考自己能够“一举成名天下知”。
宋和泽却半点都轻松不起来,因为他在回去的路上慢慢琢磨了一下皇帝的话,几乎可以肯定皇帝是在一语双关,朝他暗示些什么了。
更令他不乐的是,皇帝已经亲口说柳知幻为状元,自己也在三甲,那就是皇上已经认定了状元人员不变了。
本来这一桩两桩的就够让人烦的了,没想到一回家,还看到了一张更惹人烦的脸。
“姓程的!”宋和泽扑上去揪住出现在家中的不速之客,“你居然还敢来我家!不怕我爹打死你!”
穿着布衣的男子被领子勒得满脸涨红,“少、少爷,正是老爷叫小人回来的……”
“怎么可能……”
“泽儿!放开他。他说得没错。”
看着身侧出现的父亲,宋和泽悻悻地松了手。
仔细一看这个姓程的手上还拿着个纸袋,袋上还印有闻芳斋糕点的标识,这是姐姐最爱吃的那一家糕点。
看来是这是买给姐姐的。
宋和泽的手放松了些。
半柱香后,三人一起去了宋和韵的房间,尚书夫人也在里面,宋和韵似乎刚醒,正在婢女的伺候下喝药。
她看见姓程的进来也没有惊讶,似乎这家伙早就来了,刚才只是出去一趟而已。
“小韵,糕点我给你买来了,喝完药就吃了,甜一甜。”
“谢谢程哥。”
宋和泽看到姐姐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他居然觉得鼻头有些酸。
再一看,父亲微微侧身,以指揩眼,似乎也在擦眼泪。
意识到宋和泽的目光,宋尚书也不掩饰,感叹着道:“各人有各命啊,你们这么坚持,我也没法阻拦了,只盼以后莫要后悔才好。”
程方和宋和韵同时朝宋尚书欠身,眼中是失而复得的满足。
“谢谢爹。”
“谢谢老爷。”
“不必谢我,”宋尚书一摆手,“说实话,老夫依旧不看好你们,可是事已至此……”
宋尚书对着女儿明显鼓起的肚子叹了口气,“……是你们赢了。”
宋和韵含泪道:“爹,是女儿不孝……”
程方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宋老爷……”
“算了算了。”宋尚书摆摆手,“如今的情况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韵儿既然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她肯定是不能嫁给别人了,可若是圣上赐婚……”
说着宋尚书把目光投向宋和泽,“泽儿,今日|你殿试面圣,圣上可有透露些什么关于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