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门进入南普陀寺后,我便再也没有隐藏行踪,寺内的防卫依旧森然,几乎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只是进出数次,许多人已经认得我,又有守门的沙弥引路,自然也就没受到任何盘问。
那沙弥将我一路带到天王殿,方才转身离开,踏入殿中,我看到有不少人聚在这里议事,周明轩也躲在一个角落,看到我之后,悄悄移到我身旁,冲我向里面使了个眼色。
普心等三位长老已经返回,只是人群中不见普空大师的身影,算算时间,现在还未到他魂体消散的时候,不知他已回到塔林,还是仍在华侨大学。
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所幸并不严重,稍作休息便能无碍。我进入时,三位大师正向众人描述学校发生的事情,这种骇人听闻的灵异事件也自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在还未将“此间是梦境”的事情告知众人的情况下,更是令人震惊不已。
魔物数量惊人,只凭这寥寥几人,自是杯水车薪。听三人所言,刚开始时犹能斩杀不少魔物,只是后来,随着几只强悍魔物的出现,便只能勉力保证自己的安全了,再加上几位大师损耗严重,不得不溃败回撤,而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华侨大学早已成为一片死地,血气漫天,再不见半个活人的身影,魔物也都四散开来,朝更远的地方侵袭。
这经历虽是说的轻描淡写,但听的人无不感同身受,等到话语落后,面上均是震惊,许久过后,那表情方才缓和,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天王殿中有阵阵悲悯佛号响起。
三位大师将话说尽,面上尽显疲惫倦容,在普远住持的嘱咐下,各自休息。殿内闻讯而来的闲散僧侣也均离开,普远住持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由回想起昨天与他说过的话,曾问过他,若是众生遭劫,南普陀寺是否还要固守圣莲封魔界而置万千民众于不顾。当时他的回答亦是坚决,却没想到转眼之间,这件事竟真的应验,我想普远住持心中也很不好受吧。
外面的护寺大阵维系于禅机古剑之上,若是将剑带出,阵法无法正常开启,南普陀寺就势必抵挡不住玄门与教学楼魔物的合攻,可若是不将剑带出,那就要用人力去弥补,然而走出护寺大阵的和尚,面对着无数不死不灭的凶残魔物,怕是只有被蚕食的命运。
是要保全天下僧众,还是要维护厦门万千民众安危,这真不是很好抉择的事,除非……将佛门当前的隐患拔除,让南普陀寺能够再无顾忌。
殿内众僧散尽,周明轩也示意我离开,我却略一迟疑,径直走到普远住持身前,双手合十道:“大师。”
“沈施主。”普远住持亦是回礼,却没多说话。
我知道他在听闻学校的惨烈情景之后,已经没多少说话的兴致,却仍直接问他:“大师是否还在犹豫该怎样取舍?不知大师可曾想过,若是普法大师在此,会如何选择?”
普远住持身形一顿,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见我目光灼灼,他似乎这才想起了不久前对我的承诺,却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开,平静说道:“沈施主为何会有此问?”
“我只是在想,若是普法大师仍在的话,以他的慈悲胸怀,必然不会置万千性命于不顾。”我没将目光移开,依旧在盯着他看,直看到他的神情变了数变,从平静,变到不忍,最终变得灰败。
“阿弥陀佛,”普远住持低声念了一声佛号,随后喟然叹道:“贫僧……知道该怎么做。”
语气虽有颇多复杂,终究还是选择面对。在得到他的答复之后,我也暗自松了口气,这才真正决定去实施已经准备好的计划。
这种仓促的计划,所需要的条件必然苛刻,也需要冒极大的风险,我需要看到普远住持的决心,需要看到南普陀寺的决心。只有普远住持真正将梦境中的人命,看得比南普陀寺的和尚更重,只有普远住持愿意为消灭魔物去冒险、而不是只想要确保南普陀寺万无一失,那才有实施成功的可能性,否则,只会弄巧成拙,将伤亡扩的更大。
听到普远住持这种回答,我也真正安心了不少,便转而叹了口气,用低沉落寞的语气说道:“我从东芳山庄回来时,看到沿边的花草上均凝聚出露珠,塔林之内松深雾重,理应更是如此,想必每天都要有人去打理?”
普远住持回答说:“一向由慧净与慧明负责看顾。”
我紧接着问:“住持与普法大师感情深厚,自然也经常前去照看吧?”
普远住持微微摇头道:“如今南普陀寺正值危急关头,贫僧也无闲暇……”言犹未绝却是一顿,然后迟疑看着我。
我漫不经心地扫了身旁周明轩一眼,又对普远住持说道:“前两日我也想去看望普法大师,只是慧明与我心生芥蒂,不准我去祭拜,还望住持代我向普法大师赔罪。”
看到普远住持神情怔怔,似是若有所思,我也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又说:“大师还请细细思量我之前所说的话,是眼下的民生性命重要,还是佛门那虚无缥缈的劫难重要,若是决定之后,有事需要在下帮忙,尽管来客房找我,如此,不打扰大师了。”
说完,便拉着在一旁愣神的周明轩,走出天王殿。
天色真正亮了起来,远远望去,旭日初升,朝气磅礴,整个南普陀寺沐浴在这第一缕光芒之中,树木葱郁,愈显生机勃发。从天王殿中走出,周明轩好奇问我:“那普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