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弦很少见到妹妹这般形容,她呆愣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她才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想说什么说罢。”
她也想知道,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两年来,妹妹的变化似乎有些大。
当然,她们之前也曾捉弄周暄,故意与周暄作对。可是,那时不是不懂事吗?而且周暄是外人,她们姐妹是一家人啊。
周一柱瞧了姐姐一眼,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祖母阻止母亲的行为罢了。你有中意的人,我也有中意的人。你想跟你中意的人在一块儿,我也想跟我中意的人在一块儿。你说他不好又何尝好呢?”
“表哥当然好……”周一弦下意识反驳,或许她表哥的容貌才学比不上那个宋愈,但是论人品,表哥肯定远超宋愈。况且表哥与她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他们的情分跟周一柱和那个小宋探花又怎么能一样?
“你不要打断我的话,你听我说。”周一柱皱眉道,“我再说一次,他很好。他很好,不是说他是探花,算他不是探花也很好啊。他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在我心里也很好。你说他跟别人纠缠,那也只是谣言。什么他被皇上厌弃,我不信那是真的。而且,即使那是真的,又怎么样呢?姐姐,你说那又怎么样呢?要是表哥他现在犯了事儿,或是姜家被抄家了,你会躲得远远的吗……”
周一弦瞠目结舌,连声道:“疯了,你真是疯了!周一柱,你真是疯了!”
为了一个连面都见过几次的男人,她能疯魔至此!还咒自己的舅家!一柱怎么成这样了?
周一弦痛心疾首:“你都在想什么?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给你灌了迷.魂.汤?!真是疯了啊……”
周一柱却并不说话,怎么说呢,或许在一开始,她心愿达成的话,她对宋愈的感情也未必会有多深,但是随着时间的加深,父母家人的反对,以及宋愈自己的拒绝,却让她内心生出一些执念来。
无论别人怎么反对,她是要跟他在一块儿。她要等他回来。哪怕宋愈自己不同意,她也要打动宋愈的心。她会比母亲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
难道她做的不对吗?
周一柱挺了挺胸膛,怎么会不对呢?她认准的事,不会退缩。即使是不对,她也要继续下去。
周一弦看着周一柱,仿佛不大认识这个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周一弦摇着头,继续重复着:“疯了,真是疯了……”
她必须得阻止妹妹疯下去。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悄悄对一个俊秀儿郎动心,虽然有错,却也能理解。可是在家人明确反对,而对方不是良人的情况下,还有坚持己见,那大错特错了。
周一弦知道妹妹倔强,但没想到她会倔强至此。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庆幸,她知道了妹妹的想法,还不算太迟。她还有时间去阻止妹妹。
不然,若是等妹妹一时冲动,狠下了心偷偷跑往江南去找那个宋愈,那局面不可挽回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一弦觉得自己这想法不是杞人忧天,她怀疑妹妹或许真会这么做。
父亲沉迷于园林设计,诸事不理。母亲又有孕在身,身体不适。祖母年迈,大病初愈,看来,必须要她这个做姐姐的,来教导妹妹,防止妹妹走上弯路了。
“疯了?我没有疯……”周一柱摇了摇头,即使她觉得自己做的可能有些过分了,可她仍然不会承认自己不对。
而周一弦却板起了脸,一字一字道:“我不管你疯没疯,我只知道你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顿了一顿,她又道:“娘现在怀着身孕,你没事待在房间里,好好抄抄佛经,给母亲祈福!”
“你什么意思?!”周一柱皱眉,“你要责罚我?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我是你姐姐。”周一弦难得摆出姐姐的威严来,她也不顾周一柱瞬间变黑的脸,直接道,“你惹怒了母亲,正好该好好反思一番。我想,爹也不会反对的。”
姜氏怀孕以来,说是让这双胞胎姐妹两人共同管家。但是因为周一弦是姐姐,她努力做的好一些,不想让人笑话,说她不如妹妹。而周一柱对家务又不如姐姐上心。
周一弦想责罚妹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周一柱当然不甘心,她不想去找母亲,去求了父亲,找父亲告状。
她自认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她不能与弟弟相比,但是比姐姐还是强上很多的。
她先和父亲谈论了一会儿园林设计,看着父亲心情不错,她才说起自己无意得罪了母亲,母亲还没怪罪她,姐姐反倒要把她关到佛堂,要软禁她……
周忌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弦要把一柱关起来?他没听错?这俩姐妹一向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是姐妹反目?
“你怎么得罪了你母亲?”周忌虽然心疼周一柱,但还是没忘了问一句。
周一柱轻描淡写地将她与母亲的事说了,该强调的强调,该一笔带过的一笔带过。
周忌沉迷于园林设计多年,但还不算傻。他听了几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是,他与妻子姜氏的感情不好,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是原配,对姜氏,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分罢了。可以说,在平时,姜氏的分量肯定比不上周一柱。
他为两个女儿取名,一个一柱,一个一弦。他知道这是继室所出,但是他内心深处有时暗示自己,这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