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况不以为意:“妹妹这句我们俩说的极妙,可不就是我们俩吗?许是我进来时,衣服上的水不小心滴的。”
琳娘满面羞窘,嗔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俩?”
席况击掌道:“妙极妙极,这个胡说八道说的极妙。妹妹学识渊博,可知为何是胡说八道,而不是七道或是九道呢?”
见他们转了话题,十一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去,她的确是太不小心了。
琳娘明明讨厌别人胡扯,却还是回道:“这里面自然是有典故的,连这个都不知道,还状元之才呢。”
“我可不愿要什么状元之才。”
琳娘脱口而出:“那你要什么?”
席况深情款款:“我想要的,妹妹知道。”
“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琳娘听得,连忙后退,慌乱之下,不小心踩到了长长的裙裾,身子踉跄,站立不稳。
席况忙伸臂揽住她,郑重地道:“还不知道么?我想要的,只有妹妹一人而已。”
琳娘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喃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席况正想再说,远远地却听到有人呼唤:“小姐,小姐……”
琳娘见自己还在席况怀中,又惊又羞,几乎晕倒过去。
席况忙道:“妹妹莫怕,我定不会污了妹妹名声。”言毕,扶正琳娘,匆匆冲入雨雾,向声音的相反方向跑去。
琳娘一阵恍惚,方才的一切如在梦中。席况的湿衣服还放在亭子旁,琳娘大惊,也不晓得如何是好。若是被人发现,都该认为他们之间有苟且之事了。还不如两人大大方方地呆在亭中呢。
席况从角门出去,回到房内后才发现外衣落下,暗叫不好。若是被人看到琳娘独坐亭中,旁边有男子衣衫,必然对她名声有损。他本来打算中榜之后再恳请父母提亲的,如今看来还是提前吧。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寻找琳娘的下人并未看到席况的衣服。他们带着蓑衣斗笠,手持雨伞,请小姐移步。
琳娘忐忑许久,方知虚惊一场,心内百感交集,难以言说。
这当然是十一动了个小小的手脚了。她当时看到琳娘对着那件衣服发愁,就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十一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她这多此一举的行动,她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可惜她当时并不知晓,还为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而沾沾自喜。
衣衫的事情无人知晓,大比在即,席况分得清轻重缓急,他在做着最后的冲刺,儿女情长的事,便暂时搁置在一旁了。席况自认为与琳娘心意相通,等到他日金榜题名,便直接挑明。届时,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大登科并小登科,岂不快哉?
未几,圣上下旨,礼部主持会试,于二月初九,十二十五这三日举行。天下才子汇聚京师,一展多年所学。
李老夫人还带着女眷去寺庙里烧香,希望席况高中。琳娘几经犹豫,还是将求来的灵符遣人送给了席况。
席况自信满满,沉着应答。到得放榜之日,果真高中头名会元。
李家上下都来祝福,二奶奶还言说:“表弟这是连中两元了,只等到殿试的时候,连中三元那才是好呢。”
席况笑道:“承表姐吉言,那还要上天眷顾,天子垂怜才行。”他的目光逡巡,没有看到琳娘,美中不足啊。
接下来的时间,席况拜恩师,会同年,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在梦中与琳娘一会。
殿试在一个月后,公主还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十一并不担心。她早想好了计策,因为怕席况忙于交际,忘了琳娘,她夜夜做法,让琳娘入席况的梦。她就不信了,佳人夜夜在梦中,席况会不心动?
席况确实坚信,自己对琳娘情根深种,非卿不娶。况且他对她说过那种轻薄的话,他又不是那等寡廉鲜耻的人,他是真心实意将琳娘当做自己未来妻子的。
成竹在胸,十一已经在畅想任务完成之后的美好生活了,想起多日不见的苏慎言,就去跟他道个别。
她再一次踏月而来,却发现苏慎言卧房边的耳房没了守夜的丫鬟,不由地奇怪:“你怎地不要丫鬟了?”
苏慎言这些日子一直和衣而卧,此刻直接坐起,笑道:“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这么冷的天,你过来冷不冷?要不要到床上焐一会儿?你瞧,这桌上放的是什么……”
十一可没兴趣听他喋喋不休,她早看到了桌上的干果,她也不吃,只管拿在手中把玩。她玩性大发,兴高采烈:“我啊,我去当媒人去了。我还见了新任的会元,年轻英俊,可一点都不比你差呢。诶,你为什么不去参加考试啊?”
苏慎言脸色微变,眼底的笑消失不见。新的会元他知道,叫席况,目前就住在李尚书家里。那个男人fēng_liú俊彦,壮志满怀,是他一生都难以企及的。苏家是世家大族,家中自有规矩,每一代只能有一人入仕,这一代是大哥苏谨知,苏慎言此生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十一将一颗桂圆丢到他怀里,奇道:“苏慎言,你怎么了?不开心啊。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她眨巴眨巴眼睛,又道:“我这个人最不会说话的……”
苏慎言的寿命只剩下两年,而且因为她的缘故,他最后两年可能都处于情伤中。对他,她不由自主地便带了一些怜惜。何况在这个时空,她真正认识的只有苏慎言一人。
苏慎言默了一会儿,方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