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李显离开了,留下一脸震撼的萧援朝。之所以震撼,是因为李显对他说的一句话。而这半小时的时间里,李显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玲珑,小女儿翡翠。
作为康巴领导者的李显没有必要对萧援朝说谎,他也不会拿这种事说谎。他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被萧援朝一刀子捅进胸口死掉的翡翠,一个是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玲珑。
李显很伤心,可他并未责怪萧援朝。因为牢笼山里的厮杀不能责怪任何人,在那里,生死由命。
是阴谋?不,绝对不是阴谋。萧援朝可以肯定,李显绝对不是阴谋。在岳子龙走了以后,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玩死他萧援朝,但是李显却让自己的大女儿照顾他。
这绝对不是阴谋,而是一个领导者、一个武者的气度。他让玲珑照顾萧援朝是为了化解,不是为了增添仇恨。如果萧援朝被玲珑杀死,那么他在康巴的威严会瞬间丧失殆尽,他不会这样做的。
没有什么能形容出萧援朝此时的震撼,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见证了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悲伤,甚至清晰的看到一滴泪水从这个父亲的眼角滑落。
他在想,自己的哥哥们都牺牲的时候,父亲是否也想李显这样静静的坐着、悲伤着、留着泪……
会的,肯定会的,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父亲都是一样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外面已经彻底黑透,萧援朝从木房里出来,朝着玲珑的木房走去。
桃源村日出而工,日落而息。刚入夜一会,几乎所有的房子都与黑暗融为一体,但玲珑的房子却点着灯。灯火孤独,夜间舞动,似在悲哀的诉述心伤之事。
“笃笃笃……”
站在玲珑的房前,萧援朝抬起手轻轻敲门。
门打开,露出玲珑野性与纯净交织的脸颊。当她看到是萧援朝的时候,眼睛里陡然冲出一抹杀意。但是很快,她又强行把杀意压制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
“进来吧。”玲珑冷冷的说了一句,让萧援朝走进她的房门。
木屋不大,却充满温馨。一半是粉色格调,一半是绿色格调。两种格调以木屋的中界线分开,分为左右,左边绿色,右边粉色。
绿色格调的床非常简朴,墙壁上挂着刀枪棍棒;粉色格调的床非常可爱,摆满了毛绒玩具,甚至墙上挂的也是毛绒玩具。
只是粉色的床冷冷清清,很久没有人睡过了。很明显,那是被萧援朝杀死的翡翠的床,她们姐妹二人共同住在一间房里。这是她们的天地,更是她们可以放下一切的小窝。
“吃饭。”玲珑坐在中间的饭桌前,再次发出冷漠的声音。
桌上有四个菜,荤素搭配,可惜已经变得冰冷。玲珑一直在等萧援朝,等着他吃饭。
坐在饭桌前,萧援朝凝视玲珑的双眼,轻声对其说道:“对不起。”
“啪!”
脆响声传出,玲珑一把捏断手里的竹筷,眼中满是纠缠的杀机与怒火,死死盯着萧援朝。
“如果我不杀她,她就会杀我。”萧援朝凝视玲珑的双眼,平静的说道:“或许这会让你很伤心,但是我除了杀死她没有别的方法。我没有亵渎她的尸体,因为我还是一个人!”
对于这件事,萧援朝本来就不想解释。可他现在却跟玲珑进行解释,不是因为玲珑,而是因为李显。
“我知道了。”玲珑竭力遏制住自己将要进行的爆发,用力低下头。
她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疯子在亵渎翡翠的尸体时,不止萧援朝看到了,还有康巴其他人也看到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玲珑被打碎的的骨头都长好了,自然搞清楚萧援朝不是亵渎翡翠的那个人。
可即便这样,玲珑依旧想杀死萧援朝。她没有父亲李显那样的胸襟与大度,她只是一个女人。
玲珑开始吃饭,几乎强塞着自己吃饭。萧援朝也在吃,平静的吃。
吃完饭以后,萧援朝收拾碗筷,心里升出遥远而又熟悉的一幕。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每次吃完饭都会帮着母亲收拾饭桌。
玲珑没有阻止,看着萧援朝把碗筷洗刷的干干净净,又把饭桌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的眼中满是讥讽,认为这个男人在竭力讨好。可她根本都不知道萧援朝所做的不是讨好,而是享受这种感觉。
萧援朝会伪装,他比任何人都会伪装。可通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去伪装,因为伪装实在是太累了。
收拾完之后,萧援朝重新坐在桌子前,看着玲珑的双眼,沉默不语。
“睡觉吧。”玲珑说道。
“还不能睡。”萧援朝摇摇头道:“我还没有注射肾上腺素,如果不注射,我会在睡梦中死去。”
“啪!”
一支肾上腺素拍在萧援朝面前,玲珑转身朝自己的床铺走去。
拿过肾上腺素,萧援朝立即为自己进行肌肉注射。注射完之后,他看看充满毛绒玩具的床,又看看已经躺在床上的玲珑,默默的吹灭蜡烛,打开门朝外走去。
门前就是溪流,在寂静的夜晚潺潺流过,发出动听的声音。
萧援朝选了一块草地,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开始睡觉。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翡翠的那张床,既然不知道,睡在外面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你在愧疚吗?”屋里传来玲珑的声音。
“不,我不愧疚。”躺在草地上的萧援朝睁着双眼凝望星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