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我趁今晚他们不会举行活祭先过去看看那个河神。”灵枢头疼地看着她这一夜不睡的架势,完全没有刚才装出来千金小姐娇贵的半分遗留。
“真没想到,那酒壶里居然不是酒……用药材香料仿制玉醴泉,洛邑城的人胆子不小。”倾城的笑语里隐隐有怒气。
“你说过河里的东西携带信仰之力,而且没有身负罪孽……难道它没有吞噬过童女?”
“不好说,所以要再去看一看。”灵枢将手里抓着的那只酒壶扣在桌面,“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里,洛邑城的人逃不脱干系。”
“白玉京内部绝非铜墙铁壁。”
“走吧。”倾城无视了之前那句关怀睡眠的催促,起身拎起了那件厚重的大氅。
“我说让你休息你也是不会听的对吧?”灵枢抓了下她的手腕,没好气地丢开,“看样子是死不了。”
“这件事实在是有点奇怪。”怎么偏偏她途径风陵渡的时候河神就提前苏醒了呢——看昨日老船夫匆忙倾倒‘玉醴泉’的样子,这场风雨更像是突如其来的灾难。
玉醴泉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仙酒,最为人称道的效用即是,长生。
倾城总觉得这一切都和海市、青谷中所遇到的一切有着隐秘的牵连……
“希望我的预感不要成真。”她系好披风,手指扣在桌沿,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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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风陵渡口,风雨越盛,深沉夜色中,依稀可见那团厚重的雨云翻滚咆哮出惊人的气势,紧紧笼罩在一方小小天地。
镇中尚是春雨绵密,河上却是巨浪滔天,无端让人觉得像个永不会醒来的梦魇。
河水深黯,流速湍急,仿佛被极北归墟吸引,迫不及待地奔赴深渊。
灵枢拿出了那壶从镇长家替换出来的酒,撕开封泥倒了进去。风浪以肉眼极难察觉的幅度缩小了一点点。
“按这个架势,没有活人祭品,它大概是不会停止兴风作浪了。”灵枢将酒壶收好,仿佛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能让它平息的因素是什么?灵魂,鲜血?那‘玉醴泉’的气味在中间又充当着什么角色?”倾城掏出一柄匕首在指间转了转,干脆地下刀。
“你干什么?”灵枢的动作极快,话音未落,匕首便易了主。
“印证我的猜想啊?”倾城被他突如其来的打断吓了一跳,“放心,一点血而已。”
灵枢:作死是人族除了脆弱外的第二个特质吗?
“我来吧。”匕首的刃很锐利,只要手指轻触上去即会出现一刀血痕。
“……人族女童,你是符合人呢,还是符合女呢?”倾城哭笑不得,对他摊开手掌,“给我。”
我符合童——未成年的妖猫内心冷哼道。
倾城掰开他的手指,拿回自己的匕首,在掌心轻握,一线血色顺着刀刃滴入了河水,顷刻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鲜血黏腻的气息却附着在雨丝里,侵蚀着鼻息,让灵枢的脸色不虞。
翻涌的河水和风雨仿佛受到了甜美鲜血的供奉,安静了一息,却因没有收到后续而顷刻暴起,比之前更胜。
倾城啧了声,退后两步,将准备好的药粉洒在伤口上止了血,头也不抬地对为她撑伞的灵枢道,“胃口真不小。”
“玉醴泉只是一种摄取信仰的媒介,看来我冤枉老镇长了。”
“能安镇它的怕是只有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