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奇怪什么?”灵枢也不变回人形,端庄地伏在马车的矮几上,倒是免去了尴尬。
“啊?”倾城被这生硬的岔开话题方式弄了个措手不及,眨巴了下眼睛,“其实我并不知道,当初聿皇子所说的‘确实很像’是谁提及的。我今天只不过是随便诈了一下,谁知道师父竟然承认了。”
和聿皇子有过接触的除了长生君便是负责接待的半澈。
都说柿子要找软的捏,虽然半澈绝对和这个形容没半点干系,但是相比起长生君而言,还是亲师父好下手。
可无论如何,倾城都想不通,第一次降临人间界的聿皇子怎么会认识师父早夭的妹妹……
“你有没有想过,聿皇子真正的身份是什么。”灵枢的切入点非常独特。
“自海市闭市后,我们马不停蹄奔赴各地,和幕后之人抢夺先机,一直没仔细查探过聿皇子,只知道对于白玉京而言,他不是敌人。”
“如果这个‘白玉京’不是一个泛指,而特定在长生君身上呢?”
“你是说,让白玉京潜藏多年的各方暗线势力冒着暴露的危险浮于水面的根源是他?”倾城瞬间捕捉到了他的点,“聿皇子不是长生君的敌人,但却是大部分白玉京的敌人?”
“很有可能。”灵枢旁观者清。
“白玉京的权力分散制衡,虽然有长生君统领全局,但依然避免不了权欲滋生,可过去掩藏的天衣无缝,怎么一到你出京就状况频发,到处露马脚?
一种可能是计划内的弃车保帅,用这些小事来分散注意力,达到转移罪魁的目的。
另一种则是一切局面在聿皇子出现的时候便天崩地裂,关键的人物顾不得全局出逃,才使爪牙暴露在天日之下。”
“不管哪一种,关键人物都是聿皇子。”
“我记得初见聿皇子之时,白梦貘有异动。”倾城仍记得它有别于常人的反应,抖如筛糠,被聿皇子发现后,逃不开才憋出了一句话。
「“您的眼睛……生的和您父亲……一模一样。”」
「“您……您是‘他’……的……吗?”」囹圄公子曾这样问。
「“他是我的父亲。”」聿皇子回答。
“我们在蜃村找到白梦貘的时候,它自知不敌,求饶的时候曾吐露过一桩算不上隐晦的秘辛——龙皇降临。”灵枢直接切入主题。
“能引起它这么大反应的人不多,连做小伏低寻求生机的本能都抛却,无条件臣服,可见聿皇子的父亲给它留下了多么严重的阴影。”
“大抵也只有斩断信仰之索、断绝人神两界这样的行为才能达到吧。”
“聿皇子的父亲是龙皇啊……”倾城在脑中仔细整理了下已知的讯息,发现灵枢的推断无可挑剔,“所以长生君才会同时下达寻找食龙的命令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导致龙族如今才想起为龙女复仇,但食龙和龙子确有因果牵系,这是逃不脱的血债。”
灵枢的话没说完。
若聿皇子是龙皇血脉,他出现后长生君的一系列行动就都说得通了。可这与半澈又有什么关系呢,唯一能解释半澈妹妹与聿皇子关系的理由怕是只有……
若是这般解释,恐怕其中的干系一时半刻理不清。
灵枢阖上了眼,装作闭目养神,倾城也被聿皇子可能的身份绕了进去,没有多想。狭小的马车内涌动着无声的风浪。
当双方都怀抱着对方秘密的时候,反而更容易缄口不言。
灵枢选择了替他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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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这一代在寒露城求学的子弟共有二十人,不包括不参与序齿的辞渊。
其中大半都领命在外或是返乡继承家业,现在京中的只有一、三、七、九、十三、十六、十七、十九共八人,全部就职于白玉京五城中。
饮宴前夜,半夏和九师姐谨言皆派人经由霜降城送信于倾城,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她小心行事。
若非灵枢漏夜而来与她进行赴宴前的密谈,倾城怕是早将马车上那尴尬的场面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才后知后觉,浑身不对劲。
于是当灵枢伪装得若无其事走进花厅的时候,就看见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抱着猫一脸茫然的汤团。
灵枢挑了下眉,“怎么?”
“小姐……”汤团话没说完,就感到抓着自己后襟的手猛地一紧,立刻识时务的闭了嘴。
“她留下我没意见,可是你能不能放手……总不能让汤团一直靠在桌上吧。”被倾城扯得后背紧贴着桌沿的汤团向灵枢递去了感激的眼神,在小姐撒手的第一瞬间窝到了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
“至于吗?”灵枢没看倾城,眼眸垂落,轻笑出声,仿佛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格外有趣。
“不许笑,保持距离。”倾城瞪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距离她三尺左右的一个凳子,“坐。”
“行吧。”灵枢啼笑皆非。
“你之前在越夫人的水涎香里动了什么手脚?针对的是上官绵吧。”
“嗯,特制的水涎香里有一味药材是专门克制上官氏血脉的,源自千年前的古暹神殿,也是历任大巫祝捍卫神权的隐秘手段。
虽然千年过去,血脉稀薄,现在的上官族人连‘青痕’的印记都无法继承,但这种类似秘术的压制,依然有效。”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夏至城的人不知道。”
这种被称为降灵的术以特殊的香为媒介,可以一直潜伏于上官氏的身体里,在关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