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它在叫？”被灵枢拎至悬空的倾城伸出手指探了探二黄的鼻息。
二黄努力地睁大了柔和的眼睛，轻轻地舔了倾城一下，舌头温暖而柔软，从头到尾都透露出友善无害的气息。
狗别三年，当刮目相看。
“这是我养在云陵的狗，它就喜欢这么叫。”灵枢把倾城放在另一边，把二黄提起来，脸色难看。
猫仙令失效，本应守在淮南洞的二黄出现在数百里之外的蜃村，此事颇为蹊跷。
他当初选择留下二黄不仅仅因为它当初擅离职守，而是它年纪尚小，化形和心智皆不成熟，即便在江北域内，一样不算安全。
妖鬼界的法则，数万年来依旧是弱肉强食，不会因为它是妖王的近臣而另眼相待。
迫使二黄离开淮南洞的原因绝不简单。
“这儿离云陵还有半日的脚程吧，少说也有上百里，它是怎么过来的？”倾城嘀咕着，上前翻开二黄的眼皮，又掰开了它的牙齿仔细检查了一下。
“还好，只是体力不支，回营地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马车里还有几瓶补气丸。”
“补气丸不是给人吃的吗？”灵枢也看出二黄身体并无大碍，担忧的重点也不在这方面，神游天外的时候随口应付倾城。
“材料没有问题，任何生灵都可以吃。”倾城对毛绒绒的小东西没有抵抗力，淮南算一个，白梦貘算一个，二黄也算一个。
“它会不会和白梦貘九月前试图联络白玉京的原因有关？”想起刚才的推断，倾城管不住自己的脑洞。
“你说什么？”灵枢扭头看向倾城，蹙起的眉眼锐利，神色一瞬间极为冷漠。
直觉告诉他，倾城说对了，他陡然想起百年前老神猫离去时的预言……那个约定的时间，已经来临了吗？
“我随口一说，你别多想。”倾城看灵枢面色不虞，生疏地安慰他。
“一会儿我驱散必栗香后尽快启程，你的狗就放在我的马车上吧，我会照顾好它。”倾城多余的同情心好像全都倾注在一条狗身上，难得的是淮南这个独占欲很强的小家伙居然也不排斥它，凑过去一个劲儿地舔二黄。
疲极的二黄连汪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平任欺凌。
.
马车行至一半，倾城那扇抽拉式的小木窗打开了一道缝，顶着风沙唤他，“将军。”第一次语气中不带任何嘲讽。
灵枢勒住坐骑，驱使它靠近倾城的马车，挑了挑眉。态度依然不冷不热，却比日前针锋相对要好得多。
“你家的二黄醒了，有点不太对……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倾城的神情有点欲言又止。
“好。”马车停下后，强制昏睡一晚上现下精神抖擞的小丫鬟汤团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换灵枢利落地钻进了马车。汤团一脸天真无知的欢快样子……明显被狡猾的老神猫封了记忆，忘记了二黄是她的远方亲戚。
车内空间有限，二黄的头枕在倾城的膝上，一副弱狗扶风的模样任倾城给它喂口粮和补气丸……它彻底睁开的眼睛中缺少了往日神采飞扬的傻狗气息，显得有些过于温顺和茫然。
“怎么？”灵枢虽是少年模样，身量却高，车厢的高度容他不下，只得委屈他弯着腰，身体前倾的时候，垂落的发梢扫过了倾城的耳廓，有点痒。
倾城摸了摸耳朵，没有发作。
“它好像傻了。”倾城含蓄的评价道。
自知自家二黄本来就不聪明的灵枢和它对视了许久，终于确定了倾城的说法是对的。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傻，二黄的记忆应该出现了偏差，只察觉得到灵枢身上亲近的气息，连带着和灵枢接触的倾城都受到了优待。
却实打实忘记了灵枢的身份和名字。
“它被白梦貘捕食了。”灵枢皱着眉道。
“白梦貘？你是说那个长毛的妖怪？”倾城摩挲了一下手指，头疼道，“它吃了我的将息丸，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苏醒，也没法把记忆吐还给你家二黄。”
“要多久才能醒来？”倾城的手段确实有效，就是太过有效。
“普通人服食的话，怎么也要大睡个三天三夜，梦出个锦绣浮生来；若是习武者服食，短则一日，长则一日半；至于非人的生灵我就没尝试过了，不过按照其他香丸的规律推算，应该介于两者之间。”倾城并不知道二黄是非人的进化版，掰着手指数给他听。
她没提到的特例是她自己，作为将息香的创始人，曾经的她哪怕焚尽了将息，也无法换来大梦一场。
越清醒的人，往往越痛苦。
前尘散去，往事如烟，她倾城如今又是一条好汉。
“罢了，一日足以到达云陵，到时我自然知道真相。”灵枢伸手摸了摸二狗的头。
临下马车之前，他扔下一句，“你小心些，我的预感不太好。”
这已经算得上是以刻薄倨傲著称的灵枢难得的肺腑之言。
“没事，预感都不准的，你又不是神仙。”倾城也极为难得地收起了噎死人不偿命的说话习惯，温声宽慰道。
“……”灵枢沉默，背对倾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老子就是神仙。
好吧，还差两年。
.
因为心有牵系，灵枢赶路的速度突破人族化形的往日极限，终于在正午时分赶至云陵。
“你随我来。”灵枢亲手抱起二黄，走在了前面，冲倾城丢下一句话。
“阮姑娘放心，属下们会守护汤团姑娘安全的。”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