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壮如牛的厉虎子当众把人头放在了地上,等着知府大人升堂,周围人山人海挤得密不透风,为何杀人的消息很快传开,竟是人人都夸他是个英雄好汉。
“大少爷带人走了。”李秋小声说道。
“嗯。”早已料到的徐灏没言语,不一时升了堂,随着人流进衙门里旁观,就见厉虎子拎着人头随着投文牌进来。
因徐汶丢手不管此事,那乡约等人起初的原呈一口咬定是刘嫂子争锋谋害,来了后方知是厉虎子做的,从头又改了呈子,也随着投文递了。
厉虎子和里长分别禀明姓名原籍,知府问道:“死者是几时通奸的?”
厉虎子摇头道:“不知从几时开始,近日俺追随燕王打仗,久不在家,不过妻子形迹惹人生疑,昨晚小人留意撞了一遭,眼见得真。”
知府又问里长:“尸首都在哪里?”
里长回道:“都在徐家庄子的主人正房,当中是一张凉炕,铺着红毡,毡上铺着天青花缎褥子,褥上一领藤席。当时月白胡罗被单和一个藤枕都弃在地下,女人尸首好好的睡在炕上,男人的尸首上半截在炕上,下半截在炕下,都是回头朝着北,流了一滩血。”
知府问道:“到底是怎么杀的?”
厉虎子说道:“小人进去他两个睡得正熟,月下看了一看唯恐杀错了人,点了烛火照看的分明,俺妻子手里还替那王玉把着阳-物。我气不过,就把妻子梦中切下头来,王玉依旧不醒,叫醒了他死个明白。醒了后许诺金银与俺请求饶命,被小人用力拽住头发,割下头来。”
知府又问道:“你是怎么进屋的?”“翻墙过去。”
“屋里还有谁人?”“有一个管家媳妇睡在厢房,一个家人媳妇在外屋睡着。”
“你怎么晓得?”“小人起先去厢房看不是,所以方才去了正房。”
知府稍一沉吟,说道:“天气炎热尸体不能拖延,把两个头都交付给徐家,买棺材埋葬。断二十两银子与厉虎子为娶妻之用,押出去即刻交完回话,快递领状来。”
厉虎子抱拳说道:“小人不稀罕他家银子。”
知府刚要开口,典薄走过来小声说道:“大人,这徐家就是北平徐家,徐都督眼下可就在城里,死的人是徐府管家。”
知府不悦的道:“那与本官何干?又和徐都督何干?退下去。本官问你,这二十两银子如何不收?”
厉虎子说道:“就算逼着小人领受,回头也只有扔了,徐家的脏钱俺不要。”
知府笑道:“哪个当真与你钱,本官是在试你一试,且到监里略坐一坐。”
旁观的徐灏满意笑了,转身放心离去,这知府不是别人,乃是善于狂草的解缙解大人,有他审案肯定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说起来解缙之所以出现在北平和徐灏大有关系,当年李善长因罪被先帝处死,解缙上书替韩国公辩冤,加上他出仕以来刚正耿直不畏权贵,屡次上疏针泛弊政,弹劾奸佞小人,得罪了很多官员。
做县官时就是因给李善长鸣冤而被贬,朱元璋很欣赏他,等徐灏考了童生后,解缙升任为六部给事中,不久又代御史夏长文上疏‘论袁泰奸黠状’,历数御史袁泰蔑视朝纲,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等罪,那袁泰被朝廷重罚,是以对此怀恨在心。
徐灏那时已经做了禁卫,但对于朝堂之事一向漠不关心,再说想关心也没那身份地位,
朱元璋认为解缙屡屡越级弹劾官员,有些缺乏涵养,得修身养性闭门思过,否则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就和徐灏一样有意将来留给朱允炆使用。
为了保护解缙,召唤其父进京,说尔大器晚成,若和尔子一同归家修养身心,则解缙十年后,大用未晚也。
就这样解缙随父亲返回老家,闭门著书立作。朱元璋驾崩后,解缙哀伤难抑进京吊丧,袁泰便乘机攻击他不守诏旨擅自进京,兼且母丧未葬,老父亲九十岁高龄,应该守在家里尽孝。
崇尚孝道的朱允炆遂贬斥解缙为甘肃河州卫吏,徐灏无意得知后和朱棣提及此事,朱棣爱其才便派人在吏部疏通了下,改为到北平为吏,又派人厚葬其母,自有其兄解纶在家守孝奉养老父。
说起来解家一门三进士,洪武二十年解缙和大哥解纶,姐夫黄金华同时进士及第,乃是一段佳话。
燕王起兵后,任命名气很大的解缙出任知府,而解缙虽说向来刚正不阿,坚持正义,但是他为人并不迂腐,和徐灏一样不认为朱棣谋反是大逆不道,说来说去都是先帝后代在争夺帝位,既然人在朱棣治下,所以欣然走马上任。
解缙问里长:“那媳妇子是什么氏?”里长说道:“是刘氏。”
解缙拨了一支签,差遣几个马快,:“速拘刘氏前来,把人头一并带回去。”
正当百姓为此议论纷纷,半个时辰后刘氏被官差押了进来,解缙沉着脸说道:“你将前后始末的事从头说得详细,只教本官心里明白了这件事,也就不深究了。你若不说实话,刑具加身也要你从实招来。”
官差见状拿了夹棍上来伺候,刘氏吓得浑身哆嗦,当下一五一十的说得真真切切,把从徐汶看上厉娘子前后经过全部巨细无遗的倒了出来,百姓立即大哗,惹得李秋咒骂道:“该死,这下咱家名声算是丢光了。”
沐毅说道:“徐汶丢人现眼与全家无关,再说此种见不得人之事豪门发生的多了,见怪不怪。”
李秋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