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徐灏设宴,因天气寒冷下来,位于池子边的临夏阁已经不适合了,而园子里无人住的松月轩虽说厅堂最大,但考虑到人太多恐屋窄不便,遂将千寿堂东边的鸿文馆打扫干净,安排了书画,陈设桌椅等件。
原来这鸿文馆与千寿堂西边的炉如阁相对,为李善长在世时内院读书之所,所以极是深阔洁净。
话说当年是要给徐灏作为起居之用,但某人不乐意非要搬进花园去和姐妹们同住,当时徐汶徐济又都成了亲,徐淞远在外地,而其他庶出一来年纪还小,二来也不好住在名为馆阁,实则是国公等级的小型宫殿里,因此一直常年空着无人用。
次日沐凝雪清早起来,伺候丈夫梳洗已毕,吃过早饭,徐灏穿了一套笔挺的军服戴上军帽,夫妻俩先往祠堂前来,只见李秋、李冬、沐云、朱高、王永等心腹之人,早在那里备了香火等候。
稍后徐淞夫妇俩和徐海夫妇俩赶来,袁氏和钟氏左右搀扶着沐凝雪,一起朝着徐家祠堂上的灵位看去。
钟氏心里惊讶,只因徐家祠堂不仅仅供奉着列祖列宗,靖难之役战死的家人牌位一并位列下方,不时有徐家下人默默走来,陪着徐灏一起叩拜亲人。
死者为尊,徐灏不吝啬给死去的家人们磕头,简单而隆重的仪式完事后,大家伙再往千寿堂给老太太磕头。
老太君欢笑祝祉不止,赏了寿星、如意、金银果子、大小荷包各一对。此时宫里太监奉圣命前来恭贺,皇太后皇帝和皇后嫔妃等皆有丰厚赏赐,各大驻京王府和公主府也纷纷遣人前来贺喜,勋贵大臣等更是无可计数。
总之徐家门前来宾络绎不绝,因是帝王带头,徐灏也没太多想法,不然可就要提心吊胆了,不过还是吩咐下去,过于贵重的礼物一律不接。
袁氏现在和三哥三嫂往来频繁,徐灏不拿弟妹当做外人,是以袁氏自诩为三哥的心腹,此情此景觉得与有荣焉,神采飞扬的替嫂子和萧雨诗一起接待各家女客。
钟氏只觉得一切都令人眼花缭乱,公侯伯家的太太夫人们实在是太多了,此刻方知传言非虚,暗道三哥真真是位居帝王之下的超等国公,过个生日竟惊动了整个京城。
不过钟氏有留意到三哥脸上毫无欢容,反而皱眉道:“今后生日关起门来,不可再大张旗鼓了。”
夫妻俩给徐庆堂夫妇行了双拜六叩礼,又拜了王氏刘氏和一干姨娘;问候了三叔,去了翠云楼拜了萧姨妈,又到稻香村拜过了萧家几个舅妈,心疼妻子留在了千寿堂。
徐灏带着自家兄弟又去给体面的老辈行礼,接待一堆贵客好友和连襟们,一圈下来,有些吃不消了。
萧氏早已吩咐家中的丫头小厮们,不给儿子拜寿,惟恐折了他的福,因此家人都只向前道了个“喜”字。
徐灏素来最不喜应酬,现如今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无需对人客套,接待一番索性也不留客吃席,无论是谁都直接给撵了出去。谁人不知他的秉性?到也无人在意。
独自一个人返回了绛雪斋,徐灏歪在床上休息,刚吃了半盏茶,便闻院子里唧唧呱呱,众人喧笑,很快一阵偌大的香风袭来,走进一群少女来,乃是各房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们,在月兰的领头下过来拜寿,芷晴、芷烟、晴雯、麝月、香玉、香萱、香菱、芷云,芷岚,灵玉等自己的丫鬟都抱着红毡子。
还有元霄,灵芝、默琴、丁香、鹦哥、玉清、宝剑等,齐笑道:“庆寿人挤破门了,快拿面来我们吃。”接着又有宫喜、熙清、入画、锦屏等大丫头陆续前来。
徐灏忙起身笑道:“我一个人可招待不起你们,各屋来一个人也罢了,何必挨个都来?”
这边人在辽东的朱巧巧遣人送来了长命金锁两副,福寿双全的金线两条,亲手缝制的靴袜一双;张美人送了一艘象牙雕刻而成的帆船;王玄清送的是长寿佛一尊,张羽姐弟俩送来玛瑙如意一个,纱织荷包一匣,凡此种种都被芷晴和晴雯一一收了,酌情重赏送来的丫鬟。
当日午时,徐灏和丫鬟们吃了一碗寿面,浩浩荡荡的去了鸿文馆,姑娘们都已在那里等着行礼。
钟氏被老太君特意留在了千寿堂,给各家亲戚们问好,得了空和张钗牵着已经出落亭亭玉立的李萌,以及四岁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宝庆公主。
鸿文馆内,正间北边设着八宝玻璃屏,前面大条桌上的宝鼎内焚着龙诞香,玉瓶内插着各色花儿,下边铺着一地的绣花毯。
东边一带,以沐凝雪为首,王玄清,袁氏、耿氏,徐翠桃、徐翠云、徐翠柳、徐红叶、徐绿竹、徐绿哥、萧雨诗、杜芊芊等,都艳服盛妆,簪累丝,披云肩,站了一排;身后站立各自的丫鬟,手捧方盘,盘上摆着各色礼物,光彩夺目。
西边则是新晋的大明公主们,永安、永平、安成、咸宁、常宁以及张钗等来往频繁的各世家姑娘。
徐灏心里苦笑,暗道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有种三宫六院的赶脚呢?此时他一身军服被丫鬟们强迫换成了传统礼服,头戴簪缨白玉冠,身穿一件御赐藕荷黄缎子的箭袖麒麟四爪蟠龙袍,脚下粉底青缎靴,腰系通天犀的碧玉大宽带,两胯上带着御赐金鱼袋、玉佩金丝荷包等小零碎。
说不得郑重其事的缓步上前向众人施礼,徐灏本来就长得不错,气质更是超凡脱俗,这一正经亮相顿时惹得女眷们眼眸一亮,心中暗暗喝彩,好似明月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