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出生不过几天,聂家还没来得及给她起名字就被何小曼抱走,是以时隔二十多年,母女再见,聂母嗫嚅半晌,却只能唤出“孩子”二字。
人伦血脉,当真是神奇。母女二人从未说过话,从未相处过,可是两手交握的那一刻,便自有一种熟悉和亲昵的感觉生出来。
两个人便这样泪眼婆娑地对视了很久,最后还会柳河先冷静下来,她用一只手胡乱地擦干脸上的眼泪,然后又替聂母擦眼泪。
“孩子……”聂母再次开口,却还只是这深情缱绻的两个字。
柳河的心脏又被猛烈地震动了一下,一声“妈妈”脱口而出。
原以为这两个会很难出口,可是此情此景,她只觉得说别的话都是多余,只这两个字,才最是恰当。
果然,听到这一声呼唤,聂母脸上的笑容更大。
柳河在病房里单独和聂母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她们也统共就说了这几句话,剩下的时间,都只是看着对方。
后来聂母精神不济,睡了过去,柳河才走出病房。
“安安……”她刚出来,彭煜城几个人就迎了上来。他们一直守在门外,没有离开。
“妈妈睡着了”,柳河对聂绍辉和聂父道。
然后又转头看向彭煜城,“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好,咱们这就回家。”彭煜城揽过柳河的腰,让她把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直到柳河和彭煜城的身影消失不见,聂父才讷讷转头,不敢置信地问聂绍辉。“刚才,她是叫你母亲‘妈妈’了吧?”
聂绍辉目光依旧停留在柳河消失的方向,回道:“安安像母亲,温暖,重感情。”
反过来就是说。若不像聂母,像聂父的话,那就是冷酷,薄情。
聂父被聂绍辉这话噎住,想要训斥他,只他还来不及开口。聂绍辉已经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
彭煜城陪着柳河回到家,柳河坐飞机赶过来,直接去了疗养院,这一路奔波。身体已经十分疲倦。回到家之后,她洗了个澡,就爬上床去睡了。
两个人都没有吃饭,彭煜城就用冰箱里的食材,简单的弄了些吃的,等柳河醒过来,正好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彭煜城一个劲儿给柳河夹菜。开始柳河并没说什么,他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后来她都吃饱了。他还不停的夹,她便开口,“你吃你的就行了,不用管我,我已经吃饱了。”
彭煜城深沉如潭的眼眸里有了笑意,他其实。就是想让柳河和他说说话。
这些天,柳河的消沉和冷漠让他心里十分忐忑。他从来都没有这般惧怕失去过。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柳河看似柔弱。其实骨子里十分执拗,凡事若是她能想明白还好,若是她钻了牛角尖,当真是不好办了。
他怕柳河因为他的欺骗,对他负气,离婚倒是不至于,就怕她跟他冷战,人生那么短暂,他不想和她有一分钟的虚度。
“想吃什么你提前告诉,我好准备食材”,彭煜城收敛好喜悦之情,看似平常地说道。
柳河轻轻“嗯”了一声,也状似闲聊地问道:“什么时候回部队?”
彭煜城一口饭差点呛到喉咙里,刚才还想着媳妇还搭理他就好呢,怎么转眼媳妇就要撵他走吗。
“正好一个任务结束,我把后续的事情都交给白花了,能在家多陪你一段时间”,彭煜城含糊回道。
柳河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你知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不敢见妈妈?”
“咳咳咳咳……”彭煜城还是被呛到了。
柳河忙递给他一杯温水,他咕咚咕咚喝下,这才好些。
看他的反应,柳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聂绍辉和聂母之间,果然有不寻常。
彭煜城再没了吃饭的心思,把碗筷推远一些,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就摸烟,手都碰到了烟盒,才想起这是在柳河面前,不管是柳河怀孕前还是怀孕后,他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抽烟。
他背靠在椅背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幽幽叹了口气,才开开口说道:“这件事,其实和我也有些关系,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心怀愧疚……”
当年,聂绍辉一个人在病房里看护两个妹妹,结果不小心睡着,结果柳河被偷走,因为这件事,聂母也才曾经埋怨过聂绍辉,不过那时候聂绍辉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聂母还不至于因此就不想见到聂绍辉的程度。
真正导致今天这样局面的,是因为柳河的姐姐出事。那一年聂绍辉十六岁,聂父聂母有应酬,正巧家里的阿姨还请了假,聂母就让聂绍辉照顾柳河的姐姐聂欣荣。
当时聂欣荣也已经九岁,能够照顾自己,让聂绍辉照顾她其实就是怕她一个人在家害怕,让聂绍辉陪陪她罢了。
开始一切都还好好的,只聂绍辉突然接到彭煜城的电话,那时候他们还不对付,见面少不得要有摩擦。那天彭煜城之所以给聂绍辉打电话,其实是他们早几天前结了仇怨还没了,彭煜城约聂绍辉出去了结这件事。
聂绍辉要看着聂欣荣,当然拒绝彭煜城,彭煜城便说聂绍辉是懦夫,是怕了他才不敢出去。
十六岁的聂绍辉还是冲动易怒少年,哪里受得了彭煜城这般刺激,于是让聂欣荣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出去找彭煜城。
临出门前,他还怕家里来坏人,把房门上了锁。
他集结了自己那伙人,到达彭煜城约定的地方已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