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苏岸清从荣国府回去后又过了约摸半个月,苏家二太太就高高兴兴的领着媒人登门了。
贾母并王夫人一起在堂厅里被那媒人拉着好一通说,过了好半晌方才渐渐听明白苏二太太的来意。
而等到那媒人说完,这苏二太太方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对贾母与王夫人道:“贾老太太,贾二太太,不是我夸,我们家这个老五呀,那可是最为文静通达的,与贵府三姑娘那可是样样都搭得上,我这不是,就巴巴来求了么。”
说着,苏二太太方掩嘴一笑,末了又只直勾勾的拿眼镜盯着贾母和王夫人来回看。
贾母和王夫人被苏二太太那眼神给看得一头雾水,两人对视一眼仍觉不对,不得已,便由贾母开口询问道:“苏二太太,我听说……贵府五少爷如今尚且还不至十五罢,这婚事上怎生得这样急?”贾母一面询问着,一面也紧紧盯着苏二太太的表情,以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只可惜苏二太太面上的表情不说完美无缺,却也并无什么明显的“破绽”,因而她的如此作为反倒让贾母和王夫人都愈发猜不出她真实的用意。
“这话说来话长,”只见苏二太太面带哀色的轻轻一叹,又微微擦了擦眼角,方才难过道:“我家那老六,就在年前因读书过于用功而生了一场大病,至今不说渐好,反愈发重了,直至如今,竟连起身都困难。如此,我们便想着是不是要给老六娶一房媳妇儿好冲冲喜。偏我们老爷讲究规矩,直说上头哥哥未娶妻,老六是怎么也不能娶妻的……这不,两个月前我们那老四刚接了个媳妇回来,这便到老五了。我只想着,好歹让老六早些娶一房知心人回来,最好再留个后,好歹……好歹莫让他身后就这么断了根儿……”
说到这里,苏二太太几乎哭得是泣不成声,让人瞧着,似乎她当真对那几个庶子无比上心一般。
而在一边看着苏二太太的贾母和王夫人,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沉默了——荣国府昔日的贾珠,可就是这样没了的啊!
一时之间,屋子里便只听见苏二太太轻轻的啜泣声。
又过了好半晌,苏二太太方才渐渐听住了哭声,她缓缓抬起头,拿那尚带着几分哽咽的嗓音诚恳万分的请求道:“贾老太太,贾二太太,虽我家老五和贵府三姑娘如今年纪都小,但好歹先订下也好,好歹……好歹让我家老六早些娶妻……早些……”
说着,苏二太太又要哭,只好容易被身后的嬷嬷劝住了,她方才擦了泪只又期待的盯着贾母和王夫人看。
贾母被她看得一叹。
好歹贾母也是自诩信佛的慈悲人,面对这等“惨事”,她实在是做不到视若无睹,而她虽然也知道此时必有其它内情,但到底还是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苏二太太莫要太伤心,”只听贾母也是轻轻一叹,方才转头对苏二太太道:“只我们探春实在年纪太小,且她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唤作迎春的,与贵府五少爷年纪更为相配,这……”
说着,贾母脸上便作出一副犹豫、为难的表情。
需知此时可不是贾母真的不顾女家矜持而推荐贾迎春,实是她此时可舍不得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将贾探春这么一张好牌给打了出去。
贾探春可是她用来牵制贾环的两张牌之一呢!需知,贾母可没有确切的把握能让贾环当真愿意就一辈子跟苏家四姑娘那个傻子在一起了,因此,贾探春和赵姨娘这两个人,就是牵制着贾环妥协的很好的工具。
只是现在贾母苦于尚且没有办法与苏家扯上关系,从而将她的意思悄悄的透露到苏家去,因此她这才不甘不愿的将那恶毒的意思给按捺了下来,只再等待时机罢了。
按理说如此,如今苏家有人来求亲本应该是贾母再愿意不过,因为如此一来荣国府就与苏家有了亲,那之后她也就更好图谋些。只奈何这苏二太太看上的是贾探春……这就让贾母有些不甘愿了。毕竟,若是让贾探春和贾环的亲事都放到了一家,而这一家又并不能受荣国府控制,她牵制的本意也就没有意义了。
思及此,贾母便干脆先对着苏二太太推荐起年纪更大一些的贾迎春来。此时,她倒忘了贾迎春的婚事于情于理都该先与邢夫人说一声才是。
可这一边,面对贾母的说辞,苏二太太果然立时就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贾老太太,不是我推辞……我们家这老五,那是什么都好,可唯独就是性子颇为和软了些,我们都想着日后给他找一个性子爽利些的媳妇。而如今京中年纪合适且性子也爽朗的姑娘里头,最好的就是贵府三姑娘了,这二姑娘……只怕性子是太文雅了些。”
听人家这么说,贾母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说辞反驳。可即便如此,贾母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这一次与苏家牵扯关系的好机会。
这可是苏家呀!
不说之前是贾政一直惦记苏家的人脉和底蕴,如今就是贾母和王夫人这样的妇孺,若是能有机会与苏家牵上关系,她们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在心里暗自挣扎许久,贾母到底还是抬起头对着苏二太太笑道:“此时事关重大,我与我们二太太却是轻易不能回话的,好歹还得探春他老爷亲发话了才行,届时若有了准话,再与苏二太太说道如何?”
闻言,苏二太太不由仔细打量了贾母的脸色,见她脸上全无一丝勉强,更多的反是若有所思,苏二太太微微垂目一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