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不可置信地看向湖面,那里已恢复平静,东西太小,太微不足道,以至于打在湖面上惊不起太大的波澜,就沉入湖底。
啪一声,一个耳光抽过去,冰冷的目光带着愤怒和仇视:“像你这样的人,没有感情,只懂得摧毁和掠夺,永远也不知道,你所毁掉的对别人来说会是多么的珍贵和重要。”
那眼神太过深刻,除了仇恨,竟然还带着隐隐的泪水和失望,尉迟明夜呆立在那里,被那眼神震撼,甚至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直到咚一声巨响传来,水花四溅,面前再无了那女人的身影。
愣了愣,随即转过身,随之跳入湖中。
水底浑浊,勉强能睁开目,潮声双脚踩在淤泥里,正在艰难地一寸一寸摸行、寻找着。
对她来说,那是回家的路,和妹妹一起,回家的路,不允许谁来摧毁,亦不能遗失,即便豁出性命也要留给妹妹。也更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然而没有,还是没有,到处都没有……
氧气耗尽了,快撑不住之际,潮声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淤泥中似乎陷着什么东西,白色的,泛着微微的光华,潮声大喜,立即朝那边走去,手臂却被人扯住,身体被托住,那人带着她迅速朝水上游去,潮声回过头,看清楚之后便大怒,一把将其推开,朝那处亮光划去。
那人被推得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很快再度游过来,抓住潮声,不让她往那边去。
潮声挥拳,无奈水下阻力大,拳头打出去也是软绵绵的,毫无劲道,反倒被对方顺势一握,箍进怀中。
潮声心中烦乱,拼命踢打、挣扎,水底很快变得浑浊,眼睛也睁不开,她以手肘攻击对方腹部,迫其松手,那人吃痛,吐出几口气,手一下松了,潮声立即推开他,朝那处划去,岂料脚刚迈出去,身后又阴魂不散地追上来,从身后抱住她,揽住她的腰……
湖水越发浑浊,互相已看不见彼此,潮声再度攻击,那人吃了几肘,却没有松开她,两腿夹住潮声双腿,阻止她踢踹,一手横在她声胸前,阻止她乱动,另一手摸索着抓到潮声的手,强行将一样东西塞了她手中。
手摸到那枚东西,潮声顿时停止了挣扎,低头看向手心。身后那人松了一口气,松开她双腿,两手平举拖着潮声缓缓往上面游去。
两人都是脱力,上了岸,各自趴草地上大口喘息,模样狼狈之极。
潮声浑身瘫软,没有一丁点力气,尉迟明夜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原本英俊的脸半边煞白,半边青肿,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头发凌乱,手捂住腹部痛苦地蜷缩在草地上,显然是在水下被打得不轻。
潮声看着他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暗骂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身体恢复气力,忙坐起来检查吊坠是否完好。
尉迟明夜见状嗤笑了一声:“什么破玩意,值得你冒死去捡,送给朕都不要。”
“无耻!”潮声恨他戏耍自己,思及潮汐,最终忍住了没再发作。
尉迟明夜瞥她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手摸上脸,这才觉得左脸火辣辣的,倒也没有追究,只是板着脸哼道:“小气鬼,一个破海螺,朕有成百上千个,朕还没有追究你弄丢了朕的千年寒铁古刀,你倒先算起账!”
“一把破刀,还千年寒铁。”潮声冷哼,将海螺挂回脖子上信口胡掰:“我这还是千年螺王呢。”
“刁女!”皇帝甩着衣服上的水:“牙尖齿利!”
“暴君!”潮声面不改色:“荒淫无道。”
“你再说一遍!”本在拧水的皇帝猛地停下来,瞪着她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那个字?”
潮声看他脸肿得像青蛙,嘴角也被打破了,眼神却像豹子一般,凶得像是随时都会失控跳起来,思及上次挨的那顿打,不敢继续惹怒他,却也不愿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扁着嘴没吭声。
“好啊,我是暴君,是昏君!”见她不肯认错,尉迟明夜彻底怒了:“朕索性就暴给你看!”
“来人,将这个女人扔回湖里!”
一声令喝,原本空旷的草地上,不知从何处便跃出两人,皆是身手矫健,一脸冷然。
暗卫!
潮声心里一惊,刚才只顾和这人争吵,竟没发现附近隐匿有人,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冲动对这个昏君下手。
眼看着那两个冷面侍卫朝自己走来,她身体打了个寒颤,腿开始发软,脸也渐渐白了。
她其实真的很怕水,那种无孔不入、无法呼吸、浮不起来、无力自救的感觉,深深地让她觉得恐惧,刚才若不是实在太过愤怒,以为东西真的被他扔了,她是绝不可能跳下去的。现在,在重来一次,打死她都不愿意……
“奴婢知错,请皇上饶命!”潮声立马识时务地跪下,抱住尉迟明夜的腿,恳求道:“皇上宽容大量,不要和刁民计较,我……奴婢不会水,下去一定会淹死的,求皇上不要扔我进水里……”
那双手很软,细白无力,五指紧紧抓着他的裤管,整个人湿哒哒跪在地上,荏弱的一团,虽然很可能是装的,但看在眼里真的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心里有一点点变软,尉迟明夜板着脸,抬脚想要将她踹走,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动作。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潮声眼观鼻鼻观心,外表看起来要多乖顺有多乖顺——示弱,也是战术的一种。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