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猛地起身,重复道:“骑马摔断了腿?”
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何必这么认真?西陵王册封她为长乐公主,在九国使者面前给予她最大的娇宠,如今,她是九国最尊贵的小公主,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却得不到的呢?萧陌不理解。
也许,这只是一个小女孩贪玩的结果罢了。
她才十四岁,而他已经二十四岁,他经历了太多的世故,再不能想明白她的心思。
枭点头,又疑惑道:“世子,您似乎……对小公主过于关心了……”
萧陌蹙眉望了他一眼,枭低下头去,又道:“九国使者都在觊觎九州盟主令,世子,我们是不是也该及早行动?”
“九州现在以西陵蜀国为尊,其它七国不敢贸然在蜀国王都行动,姚秦大势已去,根本不可能翻起什么风浪,他们不过是观望观望,不管哪国得势都一样。”萧陌冷笑:“萧梁都已经等了百余年了,难道还急于这一年半载么?枭,做好你自己的事,等时机一成熟,本王自然不会错过。”
枭单膝跪地,语气坚定:“大梁子民誓死追随世子!匡扶大梁!一统九州!”
萧陌一身白衣,脊背始终挺直,漆黑的凤目微微眯起,在蜀为质子整整三年,他所要的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忽然想起一件事,下命令道:“你若赢了奴隶大会,那么蜀国人便失去了看本王笑话的机会,想必九国使者也会失望,告诉夙锦,让她今夜来见我,既然是丑闻,梁国的面子不好看了,蜀国的面子也一样不能好看……”
枭面具下的脸带着不解:“若是如此,夙锦被罚事小,世子会受苦……匡扶大梁指日可待,世子何必施苦肉计自伤?”
萧陌突然想起那个小女孩的请求,她怕他受苦,所以让他不要去见夙锦,就算是见了面也不要被人发现……怔忪片刻,他勾起唇角:“世人都愿相信,受了苦的感情才是真,看在西陵蜀国的眼里是羞辱,看在九国使者的眼里是愚蠢,可是看在那些奴隶的眼里就是另一种样子了,本王越是受苦,才能与他们更亲近……”
枭低下头去,他本想为夙锦求情,可是世子连同自己都算计进去,把自己都当做可利用的棋子,区区一个夙锦又算得了什么呢?
※
蜀国王宫,东宫偏殿,锦绣园。
一身华丽宫装的女子接过侍女的密信,看完,紧紧捏在手心里。
“主子,您有何打算?”察觉到女子的脸色很不好看,侍女柳儿小心地问道。
夙锦抬眼望了望花园那一头,正在修剪花枝的男人,他一身明黄色的锦服那么尊贵,却蹲下身子,只为了替她整理花木。人就是这么贪心不足,容易得到的不肯要,得不到的就算冒着被辜负的风险也要去追逐。
西陵远知道她记挂着萧陌,所以他依照承诺不去参加奴隶大会,他一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与她呆在一起,为此,他失去了很多原本可能获得的机会——一国的储君,谁不把王座看得最重要?谁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所有?
萧陌是聪明人,他不会。
西陵远太愚蠢,他会。
女人往往喜欢的就是那些聪明人,因为他有远大的抱负,有坚毅而冷情的心,她仰望他、崇拜他、心疼他,以为可以用自己的牺牲、委屈、坚持博得他的注意,可是最后却发现,他的心其实比寒铁更冷,哪怕你仰望他直至折断了腰,他最在乎的依旧是他的抱负。
把手中的密信撕碎,再撕碎,轻声道:“准备一下,今夜出宫。世子吩咐,这一次必定要闹得人尽皆知。”
侍女柳儿也看了一眼西陵远的背影,轻叹一声:“主子,要是太子殿下不知道该多好……”
夙锦差点将唇咬破,伸手一巴掌扇过去:“多事!”
起身就往寝宫而去。
柳儿捂着疼痛的脸跟在她身后,萧梁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复国大计,其余的感情都是负累,她又忘记了。
西陵远从花丛中站起来,手中执着一把园艺用的大剪刀,望着夙锦远去的背影,默默无语。
就算他费尽了心思亲手为她修剪花木,她仍旧还是如此喜怒无常。萧梁国大将军的女儿夙锦,她的名字得以在整个九州闻名,不是因为她嫁了九州第一盟主西蜀国的太子,而是因为她与萧梁的世子恩爱却不能在一起……
人们往往对悲剧印象更为深刻,可是谁能说得清,相爱却不能相守与相守却不能相爱,到底哪一种更悲伤呢?
西陵远低下头,望着满地的断枝,苦涩一笑,他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女人,有什么过错呢?
囚禁她的时候,顺便把自己也囚禁,他不想要什么江山社稷,他只想要这一个女人……
然而,她不爱他,他知道。
※
第二日,太子侧妃与萧梁世子密会的事件在整个蜀国王都传遍,像是有预谋一般,街头巷尾无处不在讨论这荒唐的丑闻,正值奴隶大会期间,九国使者到访,人人都在想西陵王将会如何震怒。
桃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马场,哑奴小心地将她抱上马,仔细地看护着,不敢再让她出一点差错。
不一会儿,宗政风风火火地进来,看到她在马上,惊得上前去勒住她的缰绳,眉头蹙起:“小不点,不准再骑马了!听到了没有!爷一大早去找你,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腿都断了还折腾什么?”
桃夭坐在马上,急道:“没时间了!你放手!”
楼隐一早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