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男孩咂咂嘴,醒来。
“爸,怎么样了?”他问。
梵高睁开眼,眼眸已回复正常。
“搞定……”他笑起来,看向不远处已经彻底气绝的鬣狗怪兽。
男孩顺着看过去,满地的血污内脏和恶臭让他干呕起来,梵高帮他拍拍背部,再从一旁的背包中摸出毛巾来替男孩系在鼻孔下。
“爸,你刚才是不是变成绿巨人了?”男孩问。
“没有那么夸张……”梵高含糊应道。
男孩开心的咯咯笑起来。
梵高把他从怀中放下,然后站起身将破烂的上衣脱掉。
“你咋不问我刚才是怎么一回事?”男孩看着他身上一道道已经愈合的伤痕问道。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梵高打算把同样破烂的裤子脱掉,想想还是算了。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就是不由自主的念出了胖子叔叔教我的那句咒语……”男孩突然低声的惊呼了一下,跑到独角兽身边,双手轻柔的放在它头上,不停抚摸着。
“它要死了,爸爸……”男孩说。
“你再试试念那段话?”
“我在试,爸爸,”男孩哭了起来。“可是我念不出来,”他抽泣着,“我是说,我知道怎么念,但就是念不出来……”
梵高默然,轻轻揉了揉孩子那一头乱发,然后他坐下,把独角兽的头部抬起放到腿上,动作尽量轻柔的梳理它的鬃毛。
独角兽艰难的睁开眼,充满人性化的目光带着对生命无尽的渴望。它脖子蠕动了一下,头颅抬起来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又颓然落下。
“我知道你能够懂得我们说话的意思,”梵高说,“我和我的儿子都非常感激你,我想说的是,我们现在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虽然心里感觉这一切都非常的荒谬,但梵高却说得很认真。
垂垂欲亡的动物张开嘴,玉石由其中滑落地面。
“什么意思?”梵高捡起玉石,转头问男孩。
“它说,它的生机已经断绝,”男孩感应着,“但是它可以把本命精魂寄托进玉石里,那里面的天地元气可以维持精魂不会消散,以后或许有办法复生。”
“我们该怎么做?”梵高问。
“给我,爸爸,”男孩说。
“有危险吗?”梵高眉头微皱。
“我相信它,”男孩毫不迟疑的回答。
他接过父亲递来的玉石,紧紧握在手心,另外一只手抵在独角兽头颅上原本尖角的豁口处,然后他闭上眼,半晌后身躯猛然一震,小幅度的颤抖起来。
梵高神情一变,伸手想要阻止,然而转瞬间过程已经结束。男孩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睁开眼看向摊开的手掌。
白色玉石原本近乎透明的材质现在变得云山雾罩,一团微带翠绿色的氤氲在中心不断翻腾起伏,石子内部那些彷如脉络的红色丝线愈发的明亮,所有的细枝末端全部延伸汇聚入氤氲之中。
梵高捻起石子,又忙不迭的将它放回男孩手掌。
“烫死个人了!”他一边搓动手指,一边问男孩,“难道你不觉得?”
“一点都不烫啊,爸爸,”男孩说,“我觉得很暖和……”
“好吧,”梵高耸耸肩,“去把工兵铲捡给我,儿子。”
“干什么?”
“把它埋了……”
就在这么一小段时间里,瘫软在地的独角兽已经身体僵直,原本微温的ròu_tǐ变得冰凉,眼睑半闭,深蓝的眸子褪色成灰败的死灰色。
男孩的嘴角越抿越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叹了一口气,梵高轻轻的将独角兽的眼睑抚上,然后把头颅小心的在地上放平。
“我们已经尽力帮助它了,儿子……”他握住男孩的手。
“我知道……”
“它还有复生的可能。”
“嗯……”
“我也很难受,但我知道哭泣于事无补,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对不起,爸爸,”男孩尽力忍住眼泪,“我这就去。”
他把玉石戴回颈上,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工兵铲,同时另外一只手使劲的在脸上揩拭。
泥土地面因为之前怪兽的潜行而变得格外的蓬松,不多会儿大坑已经挖好,梵高费力的将独角兽遗体拉进坑里,合上最后一铲泥土。父子俩捡来一些石头,在中央砌起三尺高的石垒。然后他们收拾行装,梵高让男孩骑在肩上,顺着湖边向对面的山坡走去,男孩不时回头,直到石垒的顶端消失在视野中。
小半晌之后,他们站在山脊上,注视着前方山下那一片荒原。
风暴正在旷野上肆虐,裹挟了苍黄的沙土似无数条巨蟒四处盘旋。极远的远处,荒原的边缘延伸入混沌的弥漫雾气中,惨白的日头如同被吞噬般正要陷入其中。
“爸,你看那中间……”坐在父亲肩头的男孩突然兴奋的喊道。
“嗯,我看到了,”梵高眯缝着眼睛,一座倒插石笋样的巨大石柱耸立在荒原的中心,隐隐约约能看到其上有类似建筑的存在。
“目测有7、8公里远,起码得走一个半到两个小时,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必须赶在天黑前抵达那里,”梵高说。
“好的,爸爸,我要下来自己走,”男孩说。
梵高将他放下来,然后牵着手大步的前行,男孩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不时的蹦跶一下,每次这样的时候他都会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你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