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南露华携带着上官弈的妻儿,从汉中抵达长安。
上官弈携百官出城迎接,长长的管道上,行驶来一辆皇太后的凤辇,旗帜飘扬,华盖被春风吹鼓,前呼后拥,阵仗极大,真是气派。
上官弈上前行揖礼:“儿皇恭迎母后!”
“臣等恭迎皇太后!”百官跪迎,齐声高呼。
车辇的帘子被车旁的侍女打起,南露华端坐其中,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展君魅他们夫妇的身影,她不由得问道:“凝香那孩子呢?怎没见到她?哀家多年不曾回过长安,可真甚是想念她呢!”
上官弈拱手恭敬回道:“回母后,皇姐又病了,已好些日子不能见风了,大驸马也请假好些日没上朝了,一直在大将军府寸步不离的侍疾在床边呢!”
南露华面露担忧之色,叹了声气道:“这个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身子骨儿这般的不好,真是让哀家担心。琴瑟,你去大将军府瞧瞧,若是大长公主身子真的很是不适,哀家可还要亲去探望呢!可怜的孩子,真让人心疼。”
“喏!”琴瑟低头应了一声,便领命离去了。
在众多王爷公主中,自然有不少人为南露华的慈爱所感动。
可上官琼与上官翀姐弟二人,前者嘴角挂着冷笑,后者眼底满是讥讽之色,比起虚伪来,玉京秋的确不如南露华道行深。
上官翰一直不服上官弈当皇帝,在他看来,就算是按长幼继位,那也该是上官珝来做这个皇帝。若论学识,他就算不能与上官弈比的,可上官翀却是天资聪颖过人的天才,说他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都不为过。
可这二者都没有成为新帝,却让上官弈这个伪君子捡了个大便宜,也不知道他父皇当初是不是眼瞎了,竟然传位给了这样一个伪君子。
上官弈随之便上了帝辇,一群人浩浩荡荡拥护着长龙似得车队,进了繁华的帝都长安。
南露华坐在车里,轻微一声叹息:“三年了,在那日哀家卑微求生离开长安起,哀家在心里便发誓,若不能乘坐银根车入长安,哀家便老死在汉中不出。而天可怜见,我儿争气,终于登上了九五之尊位,哀家也终于风风光光的回来长安了。”
曹氏在一旁递上帕子,她这些年伺候在南露华身边,如何不知她的憋屈?
一个生来便性子倔强高傲的人,为了活着,竟然那样卑微的跪倒在敌人脚下,那样的屈辱,足以让她在得到太后尊位后,而泫然落泪。
南露华接过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她真不该这时哭,今儿如此好日子,她该高兴的笑才对。
曹氏在一旁,忽然说道:“太后,大长公主今儿未来接驾,可是对您有些不敬啊!”
南露华闻言只是勾唇冷笑道:“她身为皇室唯一的一位嫡长公主,自然是傲气的。而哀家只不过是她的庶母,若放在民间的大户人家,哀家也不过是个妾室,哪怕自己的儿子当了家,也改不了哀家是妾的事实。她是家里的大小姐,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主子,如何能瞧得起哀家这半个主子的妾室呢?”
曹氏只是在一旁叹了声气,在这个皇室中,因先帝对唐皇后的爱,所有子女都成了庶出,唯独留下唐皇后之女这个嫡出公主,让她一枝独秀尊贵无比。
南露华虽然对此也恨过,可恨又有什么用?先帝都死了,她这满腹的恨意,又该对着谁去发泄?
曹氏在一旁劝慰道:“太后,您可不是民间的妾室,您是帝王的妃子,而今更是一国尊贵无比的皇太后,连长乐宫的长信殿,太皇太后不都许您入住了吗?要知道,玉京秋当太后的时候,可从不曾有机会入住长信殿呢!您比起她来,可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呢!”
“皇太后?”南露华也只有因为这个称呼,而心里多少好受些了。
至少太皇太后没为难她,让她做了个名正言顺的皇太后,不似玉京秋,一辈子享受着太后的富贵荣华,却一辈子都不曾被封为皇太后,死后也是被丢去了乱葬岗,连妃陵都没能入葬呢!
曹氏在一旁继续说道:“大长公主之前便用病陷害了玉京秋,太后,你可要防着她些,万不能与她独处,谨防她会用装病一招,陷您与皇上……”
南露华闻言眯眸,眼底满是精光的点了点头,她自然不会给上官浅韵败坏他们母子名誉的机会。
在抵达宫门口时,百官便驻足行礼恭送皇上与皇太后的大驾了。
那些个王爷和公主,在之后自然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琴瑟去了大将军府,在见到了形容憔悴的上官浅韵后,便离开大将军府,随后进了宫。
南露华进了宫,便带着媳妇孙儿一起去了永寿殿。
太皇太后端坐在阶陛上的棚足几案后,虽已是满头银发,可威严却丝毫不减。
南露华带着众人上前,提裙跪地,双手放在膝前,额头抵在手背上,行稽首大礼:“妾身拜见太皇太后,多年未能伺候在您老身边,是妾身不孝。”
温晴岚带着上官弈的妾室和孩子们,也是跪地低头叩头,齐声拜道:“拜见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长乐无极!”
太皇太后见南露华这般谦卑懂规矩,便也不打算为难她了,开口淡淡道:“都起身吧!”
“谢太皇太后!”南露华带着众人起身,而后吩咐曹氏将礼物奉上。
曹氏双手捧着一个红布盖着的东西上了阶陛,将东西交给了慈姑,微笑颔首,而后低头退后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