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雄、李浑听说齐王率军北上,即将抵达扶余,吃惊之余亦是心情阴郁,失望至极。
齐王若能幡然醒悟,重竖大旗,决心与圣主对抗到底,则在南北战争即将爆发而国内政局又急转直下的恶劣背景下,圣主和中枢迫不得已也只能妥协让步,以让度政治利益来争取齐王的合作,如此形势就对齐王有利了。未来南北战争打赢了,圣主伤痕累累,精疲力竭,急于恢复元气,短期内也顾不上打击齐王,而那时齐王凭借累累功勋即便不能与圣主分庭抗礼,亦能割据称霸;反之,若南北战争打输了,圣主威权丧尽,四面楚歌,众叛亲离,一蹶不振,如此天赐良机,齐王只要牢牢抓住,必能逆势而起,成为中土希望所在。
只是,愿望是好的,现实很无情。
齐王生性懦弱,又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不敢也不愿背叛圣主,始终对圣主抱有幻想,所以齐王北上扶余,肯定不是幡然醒悟,更不会联合大家一起对抗圣主,相反,他要借助安东的力量,确保第三次东征的胜利,确保自己再建功勋,以此来向圣主证明自己,来赢得圣主的信任。
但是,此举后果很严重,即便齐王最终达到了目的,第三次东征胜利了,他也建立了功勋,也依旧难以赢得圣主的信任。而与此同时,他却把别人害惨了,他的这一做法不但会加剧圣主对安东的不信任,激化圣主与安东之间的矛盾,甚至还会挑起圣主和裴世矩之间的斗争,引发新一轮政治风暴,使得权力高层加速分裂,使得圣主和中枢试图在南北战争前团结内部一致对外的努力化作泡影。
然而,此举符合齐王的一贯风格,为了个人私利而罔顾国祚、他人利益,结果害人害己害国,自己一无所获甚至损失巨大,还连累他人深受其害,最终还损害到国祚大利,比如其“失德”之举,看似个人道德问题,实则上至国祚下至他自己,以及所有利益关联者,均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齐王本该吸取教训,在挫折中迅速成长,政治上迅速成熟,但他今天的所作所,可以看出他不但没有吸取过去的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不是齐王的主意。”李风云望着李浑,目光冷冽,“这肯定是韦福嗣和李善衡的主意,他们为了自救,竟然在某的背后下刀子,陷我安东于困境,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子雄、李浑一听就知道李风云怀疑他们与此事有关,如果不解释清楚,三人之间必然产生隔阂,直接影响到东征战场上乃至未来的合作。
“这是我们的疏忽。”李子雄抚须叹道,“我们应该想到圣主诏令齐王参加第三次东征,无非就是寻机剥夺齐王的兵权,如此一来齐王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韦福嗣、李善衡等人就难逃厄运了。生死存亡之刻,他们垂死挣扎,无所不用其极,结果连累到了我们。”
“百密一疏。”李浑亦是摇头叹道,“我们还是严重低估了圣主,为了铲除对手,他迫不及待,甚至要抢在东征开始前解决问题,结果狗急跳墙,韦福嗣、李善衡,还有一大帮忠诚于齐王的文武僚佐,抢在圣主痛下杀手之前,逃离怀远,逃之夭夭。”
接着李浑迎着李风云的目光,坦然说道,“事已至此,齐王马上就要到了,埋怨愤懑皆无济于事,必须想个对策。”
“对策?齐王都来了,还有什么对策?”李风云冷笑,冲着李浑厉声质问道,“你还能拒齐王于千里之外?你还能与其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李风云勃然大怒了,虽然他强行忍耐,没有歇斯底里的发作出来,但李子雄、李浑都从他的质问里看到了燃烧的怒火。
李浑苦笑,冲着李风云摊开双手,一脸无奈,“这一刀已经插下去了,已经既成事实了,现在我们既不能拒齐王于千里之外,更不能与其反目成仇,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强作欢颜虚与委蛇,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甚至走向失控,给安东带来致命打击。”
李子雄也冲着李风云摇摇手,示意他不要激动,尽快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损失肯定不可避免了,唯有想方设法减少损失。”李子雄说道,“当务之急是不惜代价攻克平壤摧毁高句丽,赢得第三次东征的胜利,这是我们减损的前提,而没有这个前提,我们不要说减损了,就连平安返回安东恐怕都是奢望。”
李风云点点头,“明公说得对,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只能勇往直前了。昨天大贺咄罗和耶律铁力从晦发川传来消息,让我们对晦发川两岸的军情有了一些初步了解。本来某还打算再等几天,等大贺咄罗和耶律铁力把粟末靺鞨的军情打探得更详细一点,然后再展开攻击,但如今形势变了,不能再等了,事不宜迟,某明日就率军出发,直杀晦发川。”
李浑再度苦笑,欲言又止。李风云还是愤怒,无意谋取对策,只想避开齐王,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你们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反正安东这一刀挨得结结实实,这仇怨算是结下了,难以化解了。
李子雄倒是平和,不紧不慢地说道,“明天就走?也行,扶余距离晦发川不过四百余里,我们这边大军云集,晦发川那边不可能一无所知,一旦有所戒备,再想偷袭就难了。只是,你走了,齐王这里如何应对?你总要给我们交一个底,不能不管不顾就走了。如果任由我们处置,你是否放心?假如齐